我赶紧抱着涉涉下了楼,直奔汽车站,上了一辆开往省城的车,到省城后我又买了张去广州的火车票,想去投奔一位在广州开美甲店的好姐妹。
那趟火车的发车时间是次日晚上十一点。傍晚,身心疲惫的我带着涉涉住进火车站附近一家便宜的旅馆。
我思虑再三,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说一位在广州做生意的同学让我去帮忙打理生意,让他们不要担心。虽然明知写这封信只是隔靴搔痒,父母迟早会知道真相,会为我担心,会悲伤,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也给良兵写了封信,“良兵: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茫茫人海,勿需寻找,也勿挂念。相信我们今生是有缘无分,但我也非常感谢命运赐给我与你的这段情缘。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片段,总会在我被生活伤害时暖暖地浮起,定格在我们曾经执手相望过的那水天相接的地方……”
第二天深夜,我抱着涉涉坐上火车,车厢里人声嘈杂,拥挤不堪。我拉开窗帘,无限留恋地望着窗外,远近灯火阑珊,蓦然回首,我的人生竟如此不堪,前路茫茫,我还能回来么?
火车启动的时候,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从我迈出这一步,家乡即将变成故乡,那里有我一世挂念的人,有我或喜或悲的过往的一切。而我终不得不将这一切全部遗弃,奔向一个未知的必将更加艰辛的陌生旅程。
路上的困乏和劳顿自不必说,更令人烦恼的是到了广州后,才知道同学的美甲店生意很不景气,不需要额外请人,但我举目无亲,只得厚着脸皮在同学的店里暂时住下。良兵给我的三百元还剩一百多元,我出走时因走得太急,连毕业证都没拿,幸好带了身份证。
我带着涉涉辗转于各个招聘场所,每天太阳还没出来就出门去找工作,日落后再回到同学的店里过夜。我带着孩子吃路边卖得最便宜的小吃,心中凄惶不已。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对亲人的思念和对眼下及以后生活的担忧日夜折磨着我。终于,在身上的钱快用光之前,我在一个小诊所找到一份做护士的工作,老板同意我带着涉涉上班,包吃包住,每个月给四百元工钱。
后来我才知道老板之所以收留我是因为我勤快,一个人干了几个人的活,既是护士,又是清洁工兼炊事员,给的工资又低。
两年后,我把涉涉送进一所幼儿园读书,就辞了那份工作,在幼儿园附近的一间药店找到一份卖药的工作。
一天下午,我去幼儿园接涉涉。走在路上,忽然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我:“春晨。”
在这个出门俱是陌生人的城市,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我惊喜地转头一看,原来是范逸。
他乡遇故交,倍感亲切。我问范逸:“范副检察长到广州来出差啊?”
范逸说:“我来考察这里的城市建设,我现在已是代理市长了,原来的市长贺海仁因贪污受贿已被‘双规’,听说闾冰清也有嫌疑,只因她现在怀孕了,所以……”
看到我脸色变了,范逸没再往下说,转而对我说:“玉鉴,回去吧,我父亲很惦记你,他说如果可以,他可以把你当女儿来养着的。高洋已另娶了姜丽,他不会再打扰你的。现在我们市政在城郊的一片荒地上建了一座‘汉光武’纪念馆,良兵把原来的酒店变买了,我父亲帮他募集到一些钱,资助他在纪念馆旁重新开了一间酒店,现在酒店生意很好,民间传说拜祭汉光武刘秀和他的皇后阴丽华能让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事业有成,因此许多人还特意从外地赶去拜祭呢。”
范逸停了一会儿又说:“良兵资助的孩子中有些老人过世时将孩子托付给了他,良兵将这些孩子接到了家中抚养。玉鉴,良兵很挂念你,你可以回去帮他教孩子们读书的,不要一个人带着个年幼的孩子在外漂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