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百褶曳地裙,昭圭步态轻盈如少女,一路妖娆而来。水样流动的眼波看遍众人,经过浅夕脸上时,就兴味一笑!
可惜昭圭身姿丰腴,一身百褶的春衫裙裳穿起来,活脱脱一只得意开屏的大孔雀。
浅夕从来没觉得昭圭公主是这样的碍眼讨厌,只看她红唇开开合合,身边美男围坐,底下众人笑闹恭维。浅夕眼神空洞,表情木然。
对面芝兰玉树的那人又看了她两眼,浅夕仍是呆着脸,懒得回视。
一时珍馐玉液上来,美人们也鱼贯而入,殿中歌舞顿起,气氛欢腾。
浅夕连饮了三杯,立刻觉得快乐了许多。
主座上的昭圭已经看见,忙掩口笑道:“到了我这里,就是要尽情享乐,帝姬怎么能一人独饮?快,下去帮本公主待客!”
“喏。”
一道纤秀的身影从昭圭公主身边走下来,腰插洞箫,单手执壶,坐去浅夕身边。
对面元玠满是讶异的脸上似乎流露出几分急色,浅夕却甚麻木,横竖她今日是自食其果来了,看自己以后还多不多事。想得气恼,浅夕愈发目光一瞬不瞬盯住眼前的人,直到他落座。
来人只有十六七的年纪,鸦青色外袍,领口开得极低,露出里头竹纹绫的樱草色中衣,加上他粉面敷朱,浅夕不禁眯眼思忖:这算是面首?清倌儿?还是……伶人?
她从未接触过这样一类人,真的不知何以称呼相处,不过,心里堵着一口气,浅夕偏借了酒劲儿,笑眯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莲蓉。”
“莲蓉!”浅夕被刚入口的酒浆呛了一下,接着就开怀大笑道:“今日是中秋宴么?”
莲蓉仿佛惯被人嘲笑名字,眼波里盛满笑意,双眉佯皱,将斟满酒的金杯递入浅夕手中:“帝姬这般取笑莲蓉,当罚三杯!”
看浅夕畅快饮下,莲蓉又笑道:“柔然也吃月饼么?”
“恩,莲蓉甜而不腻,尚可……”
浅夕还未说完,莲蓉已经欺身靠近,眼中似要漾出水来一般,润了润薄唇叹息般低声吟道:“帝姬,尝过莲蓉的味道?”
一边的琼花已经看得心惊眼跳,她也是黄花处子,又一直在内务处那群太监里当值,这样的场面,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替主子解围、劝止。
殿中许多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若有似无的转向在这边。
浅夕心中哀叹,昭圭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望着莲蓉,浅夕敛了笑意,眼神脉脉,醉意缠|绵。素玉般的指尖拂过他轮廓分明的颌线,见他鼻梁秀挺,细眼弯弯,恍惚如陌上少年的模样,浅夕不禁感叹:“真想看看,你不施朱粉,是什么样子!”
琼花呆了,莲蓉也愣了。
对面的太卜令陈谡,还在拉着元玠口沫横飞的说什么,元玠显然已经心不在焉,脸上布满阴云,失了镇定。
末了还是琼花骤然清醒,惊跳的小虾米一般,乘着莲蓉瞬间愣神儿的工夫,一下挤到二人中间,俯身笑道:“帝姬,您醉了,还是先用些菜吧!”
龇牙咧嘴的笑,丑得石破天惊,极提神醒脑,浅夕只看了一眼,就老实承认道:“是,委实有些醉了。”
莲蓉仿佛也一下子规矩起来,端坐在浅夕下手边,只是偶尔斟酒布菜,如侍人一般。除了脸上偶尔露出小媳妇儿般的傻笑,一切都尚算正常。
琼花心都提在嗓子眼儿里,本来还带了玩心想着舞,这下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一味死死盯住莲蓉,一刻都不敢放松。
席间的两人不说话,也觉有情愫流动。
高座上,酒至半酣的昭圭,朝这边睨了两眼,就吃吃笑着与左右说道:“看吧,我就知道,她会喜欢蓉儿。”
宾主尽欢,一场酒宴足足吃了近两个时辰才散去。
男宾们依旧兴致不减,谁都知道,在公主府,晚上的节目才是正戏。
浅夕则要受宫规约束,到了时间就该回去。横竖昭圭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强言挽留,宴会结束后,就放了她离府回宫。
马车上,浅夕一言不发,眼角略有晦气。
她要走的路还很远,要做的事也很难,又怎会为了一次些小挫折就轻言放弃!说实话,昭圭已经很客气了。若不是忌惮四国结盟,忌惮柔然的国力,昭圭怎会对她只惩以小小警告!
还有元玠,也让浅夕霎时明白了一些问题。
纵然他一副落难皇子、天涯沦落人的样子,但他仍然是代凉国的天之骄子,他的国、他的家、他的心都还在代凉。他向昭圭低头,未必表示他甘愿被玩弄,又或者耽于玩乐。而是他拒绝不了,成为公主府座上宾的诱惑!
因为只要踏进那里,就意味着从公主手中接过了一把打开大燕国上层社会之门的钥匙。身为皇子,身为质子,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不会也不能错过。就像自己身为帝姬,浅夕同样肩负了郁图帝君的使命而来一样,元玠也有他身为皇子对自己国家应尽的责任!
也正因为浅夕并不是真正的卿欢帝姬,所以她没有身在他乡、心存故国的自觉。她看元玠之时,只是以一个主人的姿态,带了些许同情,对他施以善意。
但是现在,她彻底清醒了……
进了宫门,马车跑在长长的夹道上。
琼花一路上就见浅夕沉脸深思,神情里带着几分气恼,不似惦记那个什么“莲蓉”的模样。难道是身子不舒服?一场酒宴下来,主子根本就没吃几口菜,光被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