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婢,都是先帝的端敏皇后一手调|教,十五岁时安排给慕容琰做了司帐。
慕容琰十四岁出宫建府,先帝又将她们四个连同四名采女一道赐予慕容琰为侍姬。皆因她四人勤勉自律,一应庶务又打理的井井有条,十年来,慕容琰鲜少责骂。今日听见王爷说要剜眼,她们怎能不惊!
实则今天午膳时分,她们就听说了那十二美姬,在庶妃娘娘这里吃瘪的事。彼时,四人还隔岸观火,耻笑这些美姬愚蠢。这会儿就祸及自己,还险些替人受过。
好在这四人本性都不是巧言令色之人,当即明白过来。弓腰及地,碎步到了浅夕面前,两手交叠,抵额一叩到底,伏跪在地上请罪:“奴婢们知错,求夕妃娘娘宽恕!”
大半夜里还闹这么一出,浅夕早已倦怠,抬手道:“起来吧。”
算是给慕容琰一个回应。
二人没有慕容琰允准,哪敢起身,伏地叩首,犹瑟瑟发抖。
慕容琰挑了帐帘,嘱咐浅夕先睡,莫要等自己,这才去沐浴更衣。
第二日,浅夕起来,就发现阖府上下的丫头婢子们见了自己,礼都行得更深了。
而北边院子里的美人们,也不见再出来。据说周晗瑛直接吓病了,脸肿的如猪头一般,服药喝粥都困难。
再过了一日,从前都是“娘娘”、“庶妃娘娘”、“夕庶妃”混叫的称呼,也自如心、如宁、如意、如悦的态度改变后,都统一改了口,称浅夕“夕妃娘娘”。
诸人心里都想,横竖府里有名有份的就是这一位,这般称呼也无甚大错,载不住王爷听着高兴啊,至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一时间,府里上下开始背着浅夕大肆准备生辰宴,浅夕也每日窝在房里忙碌,飞针走线的,在心里筹划着另一桩要紧事。
一切进行的顺当,这日,浅夕凭空收到小月潆的来信。信里的内容,更是让浅夕吃惊——秦月澜入选进宫了!位份是五品才人。
而选中秦月澜的,既不是穆太后也不是赵皇后,而是惠帝!
如今秦月澜已回家三日,算是话别父母,明天便要应诏入宫。
浅夕顾不得多想,放下手中的针线,一边差人去知会慕容琰,一边去找了蓉娘来,陪着她回秦府。浅夕不想慕容琰不放心,蓉娘本是暗卫出身,有她与红蒹在身边,慕容琰必然宽心不少。
径直从相府偏门进了东大院儿,浅夕直奔闲听苑。
听说她是回来辞别二姐,洛氏一脸怪异:“傻丫头,往后咱们家入宫见澜丫头最方便的人就是你了,有甚么好辞。”
浅夕笑说,自己其实是借了二姐姐的由头回来看母亲,倒哄得洛氏一阵开怀。
母女二人又聊了几句,浅夕便提出去看秦月澜。
与上次相见大不相同,秦月澜眼角含泪,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清傲明丽,丰盈的脸颊消瘦良多,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见了浅夕进来,更是眼神躲闪,神色勉强。
“昨日,父亲已经原谅了母亲,从此入宫,我也安心了。”秦月澜侧脸望着窗外,如自语一般:“日后,母亲再多多尽孝,祖母多半会恕了母亲的罪过。到时,还请四妹妹替母亲美言几句。”
“是,夕儿还欠着二姐姐一个情,这一世也不敢忘。”浅夕挑眉道。
“四妹妹你……你又何苦揭我的短儿。”秦月澜忍了许久的泪,扑簌簌落下:“我本不是什么好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活该、报应!”
说罢,就捂了脸,嘤嘤哭泣。
果然话里有事儿,浅夕也顾不得缓缓安慰,当即冷言道:“二姐姐在家里不把话说清楚,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夕儿只是嫁去王府,上头尚有王爷垂怜,可身边没有家人,都觉孤伶,何况姐姐是进宫?”
“那宫里是什么地方,二姐姐,大约还不知吧?是一步行差踏错,便会累及自身和家人的地方。你这般失魂落魄,入宫无需半年,能不能保住性命,尚在两说!”
听见累及家人,秦月澜猛地抬了头。看浅夕全然不似说笑,当即就要一掌掴在自己脸上,却被浅夕一把拉住。
秦月澜哭道:“四妹妹,我若说了真话出来,只怕你此生都不会再理我了。”
转身从妆匣底下取出一只小盒儿,秦月澜推在浅夕面前。浅夕瞧着,顿觉眼熟,打开一瞧,里头一片红光潋滟,竟是当初洛云渊从淮安郡给她捎来的红斛籽的手串子。
自己的东西,怎么会在秦月澜这里,浅夕一阵愕然。
秦月澜低了头,嚅嗫说,是给浅夕送嫁时,她不问自取……
浅夕也想起来,出嫁前,房中一应器物、首饰都需造了册子。绿芜曾拿来这红斛串子问浅夕,可要入册。浅夕心知这东西若带去王府,必然引慕容琰不快,当即便说不必了,打算改天交还洛氏。
当时秦月澜也在。
这手串虽然雕的巧夺天工,却并不是十分值钱之物,绿芜忙乱之中也并未上心,是以被秦月澜带走也不知道。
浅夕叹气,如今她自然知道秦月澜拿这红斛串子是为什么,可怜一片女儿芳心,一朝入宫,都成了泡影……
秦月澜看着这红滟滟红斛籽,却是一阵冷笑自嘲。
浅夕这才知道,原来,上次听说洛云渊回京的消息后,秦月澜便拿了这红斛籽串子去约洛云渊。
洛云渊欣喜若狂,欣然赴约,哪知到了地方,看见的却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浅夕,而是一脸娇羞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