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彩薇还兴致勃勃的偷听,可惜声音太低,赵氏还哭了两声,然后,彩薇就累得靠着门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再瞧小姐,不止人连眼神也飘忽了。
今天是出阁的大日子,整个大房都忙得翻倒过来,窦老太太还时不时遣人来叮嘱询问。
浅夕清晨只吃了半饱,就开始熏香沐浴,梳妆更衣,接受长辈和姊妹们的祝福恭贺。
郭嫂子、赵氏,皆是盛装,满头金银,通身贵气。
知道郭嫂子手里管着千亩产业,一个园子并一个织坊,今日又立时要去裕王府,升做陪嫁妈妈。几位老妈妈都眼红起来,这位四小姐是福星,谁知后头还有什么福运等着呢!
郭妈妈却丝毫不敢大意,洛氏是有孕的人,哪里能这样劳累。有赵氏在浅夕身边照应,郭妈妈反跟在洛氏身边,两头跑着答应张罗,委实让洛氏轻省不少。
到了下午临出门时,终于妥妥帖帖,送了浅夕出门。
时辰尚未近黄昏,天边已有云霞。
浅夕着了嫁衣出来,阖府上下都是吸气。
端庄典雅的纯衣纁袡,裹住娇小的身姿,风仪华贵;水玉为笄,明珠为铛,细密的流苏珠帘从金华胜上坠下,遮住俏丽的小脸。
大门外,长龙一样的迎亲队伍,十六抬的百兽百鸟喜轿,静静等候。
因为是庶妃,浅夕又无姊妹,队伍里只有秦阆一人骑着马儿送嫁。
浅夕拜别母亲,洛氏哽咽着声音,一脸笑:“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不兴……”
秦修言忙扶了妻子笑道:“是啊,近在咫尺,你又多了个可走动的地方,日后,再不怕闷了。”
众人皆是笑。
浅夕紧紧地握了洛氏的手,她上辈子便少母亲疼爱,这一世洛氏实在弥补她良多。
虚抚了洛氏的小腹,浅夕撅嘴道:“不管这个是不是幺妹,我都是母亲的亲闺女。便是嫁出去了,也是!”
一句话,说得洛氏泪花涌动:“是,自然是……”
见母女二人难舍难分,赵氏、郭妈妈这才上前劝:天色不早,恐误了那边吉时,云云。
礼炮响过,浅夕终于上了轿。
十里红妆胜过天边彩霞,七香车上玉璋锦缎,长街那头,是赫赫裕王府!
这样的迎亲队,人们哪里还记得王爷是在迎娶一位庶妃。
长夜漫漫,今晚又有多少的少女芳心碎在梦中……
队伍的最前头,秦阆穿了江花红的锦袍,骑了枣红马,神色端肃。
喜轿旁,赵氏、郭妈妈一人一边,扶了轿身,喜气盈盈。
到了裕王府门前,宽阔的巷道外挤满了人,却鸦雀无声。
秦阆、赵氏、郭妈妈三人皆有些吃不准,今日的礼仪都似是而非,这门前无人,莫非入错了地方。
下了马,秦阆已面有愠色。
“新人到——”
一位身着喜服管事,扯着宫里公公们的调门,高唱!
“吱呀!”中门大开,礼乐和鸣。
慕容琰身着玄色喜服从门内出来,漫天云霞映了那线条分明的俊颜,如仙君临凡。
弯弓搭箭,射过轿门。
赵氏、郭妈妈撩开轿帘,秦阆正要来背,慕容琰已然来到轿前,亲自抱了望眼欲穿已久的人儿,大步往府里去。
顾不得这是什么礼仪,浅夕揪了他的衣襟,轻声道:“你的伤……”
“别说话。”
磁沉醇厚的声音就在耳边,近得让人心痒。
浅夕抬头从珠帘中,看着慕容琰星辰一样的眼正注视着自己,忙吓得闭了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在礼官高声的赞词中,慕容琰一步步走进府内。
暮色中,云霞如华丽的锦缎铺满天空,在大地上映出虚幻不实的颜色。
风姿卓越的裕王殿下,亲自抱了千娇万惑的庶妃进门,在小妃子耳边含笑低语的这一幕,成就了东都城深秋时节,最美好的黄昏!
长夜未央,庭燎之光。言念君子,玄衣纁裳。彼美孟姜,鸾声将将。颜如舜华,宛如清扬。执子之手,与子偕臧……
宴罢宾客,慕容琰回到喜房。
红烛通明,一直照到帷幔深处,榻上端坐的小人儿身上。
这便是纳庶妃的好处,没有没完没了的繁文缛节,没有挤满喜房、各司其事的喜娘。这一点,令慕容琰很满意!
赵氏引了他来至榻前挑开珠帘,露出浅夕羞怯娇嫩的小脸儿,又服侍二人喝了合卺酒,就福身退了出去。
气氛骤然有些微妙,有些暧昧,浅夕正欲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来应景儿。
就听“吱呀”一声,房门洞开。
身着宫裙,女官模样的四个婢女鱼贯而入。一路敛眉碎步,径直走到慕容琰身前跪下。
慕容琰飞快的皱了一下眉,还是转身伸展了双臂。
四人立时分工有致,围了慕容琰解冠宽衣,居然丝毫不嫌杂乱拥挤,果然不是一日之功。
在此之前的短短几日时间里,浅夕被洛氏、乳娘及几个丫头恶补的婚后知识十分匮乏。如此好的范本放在眼前,一个个动作又如此优美,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浅夕不由看得目不转睛。
末了,四人簇拥着慕容琰,去了后头净房。
隐约有水声传来,这是她们在伺候慕容琰沐浴更衣么?
浅夕揣测之余,顺便打量了新房。一应陈设,着实看不出是个什么地方,她又不好穿着如此繁缛的礼服,四处乱瞧。
果然四个人就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