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你在那里吗?”焦急的呼喊由远而近,淡淡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刺眼。
拎起手中的酒壶,少司宇纵身跃上了三四米高的凉亭的横梁,俯视着梁下的亭内屈膝而坐。
“小混蛋你在吗?”不大的凉亭被火把照的透亮,四下看了看之后,马文才脸上爬满了失望与担忧,而后方才转身朝别处寻去。
倒出一颗火红色的丹药塞进嘴里,少司宇微微调息之后方才觉得舒服了不少,身上的寒意也缓缓消散。再抬头望向那渐行渐远的亮光时少司宇重重的叹了口气,顺势翻身跃上了凉亭檐顶。
皎洁的月,却是散发着惨淡的白光,恍恍惚竟然是那般的苍白与薄凉,就如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苦涩的笑缓缓爬上少司宇眼角眉梢,素来清明的凤眸中狡黠不在,只剩无奈与苍凉。
再次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少司宇微微撇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脑子里明显有些发蒙。半晌,却见她猛地一拍大腿弹坐起来。
“擦!陈子俊的早课!”
完了个蛋,今儿是陈子俊那个迂腐老八股的早课,她怎么就给忘了?本来就不被那老头子咋待见,今天要是再迟到了非得叫陈子俊给唧唧歪歪的念死。少司宇当下连酒壶也来不及收拾,翻身跃下凉亭,一个箭步朝房舍飞奔而去。
最后的最后,就是少司宇连轻功都用上了,才在拿完书本之后不早不晚的掐着点儿‘飞’进了讲堂。没错,的确是用‘飞’的,以至于刚刚站在讲台上准备点名的陈子俊被她吓了个踉跄,抖抖索索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抱歉夫子!”
晃了晃手中的书本,少司宇一脸尴尬的冲陈子俊拱了拱手,而后迅速环顾了周围微微皱眉。偌大的讲堂里座无虚席,不……还有一个位置,马文才的身边。实际上自马太守那次事件,少司宇已经和王蓝田换回了座位,可是今天那货怎么又把位置给腾出来了?扫了眼满脸温柔的马文才,少司宇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大甘愿的缓缓坐到了他的身边。
“少司宇你怎么迟到了,难道要所有的同窗和本夫子都等你一个人吗?”陈子俊皱了皱眉,伸手指责道
“夫子,学生哪有迟到?”少司宇嬉皮笑脸的冲陈子俊摆手,“这时间点儿刚刚好!”
“你……”
“夫子,还要不要上课啊?!”马文才这时懒洋洋的晃了手中的书本,同时不忘笑眯眯的对少司宇眨了眨眼示意她赶快坐过去。
“是啊夫子,时间到了……”
周围想要拍马文才马屁的学子见状,连忙狗腿的附和着,一时间气得陈子俊吹胡子瞪眼,他却也没办法证明少司宇迟到,最后只能挥手宣布上课。
今儿个的早课讲的是诗经中的《击鼓》一篇,与往常不一样的是,此次陈子俊并不教读,反倒是让每桌学子背诵两句,并扬言谁要是背不出来,就要罚抄课文一百遍。
诗文很短,待到马文才和少司宇这一桌的时候,马文才忽然从桌下伸了过来手来,牢牢的握住了少司宇的手裹进掌心,眼中溢满了温柔。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少司宇!”陈子俊眉头拧起,声线忽然拔高喊了声少司宇,“你为何不背?”
众人的目光纷纷的射向了少司宇,马文才亦是微微皱眉,握住少司宇手掌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微微扬唇,少司宇抬眸扫了眼面带薄怒的陈子俊,复又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掰开马文才的手,她这才拂了拂衣摆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
“哎呀,夫子你说啥?”
陈子俊脸色一沉,“说什么?本席问你为什么不背,难道就不怕本席惩罚你?”
“这……学生自然是害怕的!”少司宇单指抚了下巴故作深思,而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狭长的凤眸忽闪忽闪,少司宇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陈子俊。猛然怔愣,陈子俊竟有些站不稳脚步。
惨了惨了,早就知道这少司宇是个难缠的主,自己身为书院监学品行高洁,怎么就被他一个小狗儿般的眼神给撼动了心神。不行,如此顽劣学子,身为首席夫子的自己一定要严厉的惩罚他一番,以儆效尤。
可是……
重重叹气,陈子俊有些狼狈的摆了摆手撇开脑袋不去看少司宇的眼睛,“罢了,你且站着背!”
“是!”少司宇轻敛眉眼,半晌才开口低声背诵,“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夫子,学生不记得了!”
少司宇调皮的猛抬头,冲陈子俊讨好的瞥了嘴角一脸傻笑。此话一出,无数讶异的目光同时射来,夹杂着些许的抽气声。
“你再好好想想……”陈子俊皱眉,忍不住提点道,“执什么?”
“……”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荀巨伯转过头来小声提示着少司宇,梁山伯和祝英台也频频对她使眼色,少司宇却是依旧浅笑不语,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摸了摸后脑勺。
“你!少司宇,明儿个给本席交上一百遍诗文来,坐下!!”陈子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少司宇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是,夫子……”微微拱手,少司宇这才一脸苦逼的甩了衣袖坐下。却是在低头的瞬间,唇角飞扬。
“小混蛋!”马文才若有所思的看向淡然的少司宇,手不自觉的再次伸了过来,却被她不留痕迹的躲开了。
一丝疏离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