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岗喊的报告,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三个排长。
“进来。”张大勇说道。
四个排长同时进得屋来。
“哎,好啊,今儿个,怎么这么齐价。都来了,好,都入座啊。”李义强说着招呼四个人入座。
随即,李义强吩咐刘六虎说:“六虎,你去炊事班,再添几个菜来。”
“是。”刘六虎答应着去了。
“来来来,大家坐下,坐啊。”张大勇也招呼大家道。
几个排长开始有点儿腼腆。尤其是小李子,见这场合还是第一次。王岗索性带头说:“连长和指导员叫坐么,坐啊,来。”说着带头坐了下来。
一排长二排长也坐了下来。
只有小李子却仍旧尴尬地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哎,小李子,怎么了啊,坐啊。”张大勇说道:“来,挨着我坐。”
小李子才嗫嚅着挨张大勇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正好与翠翠面对面。
这时候,坐对面的翠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一小小的细节被张大勇看到了,突然他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这么齐介,啊。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张大勇说:“这一位老大爷是我的一位长辈大伯,现在,我老家就这么一个长辈的亲人了啊,这位姑娘呢,是我大伯的孙女翠翠,哎对了,翠翠是我的侄女,啊。”
“大勇,你——”沈二爷抖抖地站了起来说。
连指导员李义强也怔住了——他心说,张大勇这是演得哪一出啊?人家大老远地给你送这么漂亮的媳妇来,你还故意转什么圈子啊,这不明摆着是会让人家爷儿俩伤心啊!
“二大伯,您老坐啊,这里都没有外人,您不要客气。”张大勇说。
接下来,张大勇就把四排长王岗、一排长、二排长依次介绍给沈二爷。到了小李子这里,张大勇特别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加强连第三排的李排长。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啊。”
小李子本来就很机灵,这时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啪地一个军礼。弄得沈二爷高兴地点头。
沈二爷尤其感到大勇已经不是在老家临清时候的大勇了,他已经是这里的长官了,他不仅仅是一个能打鬼子的战斗英雄,而且已经成长为一个能够带兵的军事长官了啊。他的心里既高兴,又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敬畏。 是的,大勇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勇了啊!
“哎呀,大勇啊。”沈二爷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说:“李同志,说心里话,我与大勇的父亲是多年的弟兄。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心里就是担心大勇,怕大勇承受不住,这不,我就带着孙女一起来了,你们想啊,谁能禁得住失去双亲的伤心啊,呜呜呜——”沈二爷说着禁不住哭了起来。
“爷爷。”翠翠立即扶住沈二爷说:“您老别再说了,再说勾起大勇叔心里头的悲伤,怎么能够让大勇叔放得下啊。”
说着翠翠的目光就朝张大勇望过去——她是从内心里敬佩自己的大勇叔,又从内心里惧怕这位英雄大勇叔叔——
“二大伯。”大勇说着走过来,他紧咬住嘴唇说:“二大伯,您老别说了啊,其实您老的心情我都理解。”
见此情境,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刘六虎搬上一坛子太行水酒来,挨个地满上。
本来张大勇是想守着沈二爷先祭奠爹娘一杯水酒的。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又咬了咬嘴唇,端起酒碗来,说道:“二大伯,指导员,各位排长兄弟,咱都是爹娘生的**凡胎,按说,咱都应该守着爹娘尽孝心的,可是,日本鬼子不让我们过安生日子啊!国家亡了,爹娘能开心么,能有好日子过么?爹娘生了咱,国难当头,咱参加了八路军来打鬼子,这就是最好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啊!是的,我爹娘被鬼子杀害了,鬼子是畜生啊,畜生!他们即使不杀我的爹娘,也会杀其他人的爹娘,杀咱们中国人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啊!但是光哭有用么?光哭能制止日本鬼子少杀中国人么? 不能!”
这时候屋子里鸦雀无声。
“我相信,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看到我张大勇成天哭起来没完!爹娘要我多杀鬼子,要我给他们报仇!给所有的被害的人们报仇!”
张大勇铿锵有力的话语象鼓声一样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扉。
他看一眼屋里的所有人,说道:“今后,你们再也不会看到我张大勇哭泣的眼泪!我要把它化作仇恨埋在心底,化作火焰喷向敌人!”
他顿了顿。因为大家不知道张连长究竟要怎么样,就只好静静地听着。
“是的,我们为了打鬼子,才参加了八路军。面对日本侵略者的军队,参军意味者什么?参军是为荣华富贵么?不是!参军就是为打仗,打仗就会有牺牲。是的,我张大勇不但赔上了妻子爱人,还让爹娘遭到杀害!这帐要记到日本鬼子的头上,让他们加倍偿还,但是从今以后,我张大勇绝不娘娘们们儿地掉眼泪,因为我是军人!喝酒,干——”
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因为我是军人!干——”李义强、排长们、刘六虎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
喊完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沈二爷想不到张大勇如此坚强。他原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现在居然被张大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心说:汉子啊,真汉子!
张大勇接着说:“六虎,满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