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六虎终于倒退着匍匐了二百多米,也算是安全地退出了这一段最危险的区域。
刘六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因为他可以加速后退了。
他首先尝试着加速后退了一段距离,而后停顿下来观察,但见山包上的碉堡和周围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就放心地继续加速后退起来。
直到过了五百米的距离,他感觉更安全了的时候,刘六虎才改为直接朝前匍匐。
他可以扭过身子来向前匍匐了。他突然感觉像是站起来肺泡一般痛快了——真是太难为他了!
其实,他的胳膊和双肘早已经磨破了,他这时才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痛。但是他全然不顾,一直快速地向前匍匐,直到过了两千米的距离,他才停下来摸了一下双肘,感觉有一块黏糊糊的东西——那是磨下来的一块皮和血。
此时他什么也顾不及了,只是为了保证安全。他好像听到了首长和战友们的热切召唤,就恨不得尽快地回到战友们的身边。
“啊——”他的磨破了的右肘扎在了一块尖利的石头上,他疼得差一点叫出声来——他赶紧忍了住。
就在这一个瞬间,他悠地一下子想到了家乡小刘庄的春花。
他感到十分惊奇。因为他很少想起过春花的,即使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形,他的意识和脑海里一般只会出现等着他的情报任务的首长和战友们的形象。而这一次他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春花那姣好的面容和温柔可人的微笑——他的确有些诧异。
莫非是这一块石头扎得他太疼了么?
他不由得再次摸了一下右肘,果然是出血了——他赶紧从上衣内衬上拽下一条布来,缠在了右肘上。
这是刘六虎为了防备在夜间负伤之后的所做的特殊准备。他不能向在战场上那样“吃啦”一声直接从衣襟上拽下一块布来包扎,他必须不能弄出半点儿声响。为此他在内衣襟上特别系上了几块布条,以备应急之时急用。
看来在暗线上战斗有时候起残酷程度真的是难以想像的啊!
这几块布条都是系住的活扣,一拽就下来,也不会弄出声响来。
捆扎好以后,他就顾不得许多,继续忍者巨疼向前匍匐。
然而脑海里的春花的形象却无论如何让也挥之不去。
他想,在疼痛的时候想起春花,那说明自己是喜欢春花的。自己不能再回避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起过春花,但是总觉着自己套龌龊,不该那样想人家一个女孩子的。于是意识深处总是有一种刻意的排斥与拒绝的心理准备。就是尽量地不让自己去想春花。
于是,当春花的形象处在脑海里的时候,就以别的意识想办法去冲淡想春花的意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那样压抑自己的意识是不对的。既然自己是从心里喜欢春花,为什么就不能大胆地去想她呢?
认真地想一个人,也是爱的一种方式呢啊!假如连想也不敢去想,那还敢爱么!
对,自己强行压抑着自己不去想春花,那是不对的。既然自己打心底里里真的喜欢春花,你就应该大胆地去想她,大胆地去爱她才对啊。
刘六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匍匐着前进。眼看着距离那一溜山巅越来越近了。他的心里也像揭开了一张雾幔一般越来越敞亮了。
眼下,不仅仅是脱离了山田整个假营地的两层防卫圈而获得了自身的安全,更让他兴奋不已的是他得到了山田的阴谋的一部分实证——他可以毫无愧意地面对自己的首长和战友们了。
想想昨天的情形,真的让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极为可笑。多亏了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比较及时地返回去,重新深入鬼子营地探查了究竟,最终亲眼目睹了鬼子的这一个驻扎地是一个空壳的假营地。
看来在远处观察敌情的做法过时了哦。因为鬼子忒狡猾了。必须实地深入敌人的巢穴里面亲眼目睹用手触摸实情,才算是真实可靠的情报。
假如弄回去假情报,那损失可就大了啊!
现在他有一种异样的轻快和轻松。
他为了安全,就继续匍匐着前进,一直到了距离山巅还有七百多米的时候,他才停了住——因为他清楚,还有一道鬼子的警戒防护圈——鬼子的巡逻队——
于是他匍匐在地上眼睛朝着南北两侧逡巡着——没有发现鬼子的巡逻队。
于是就又开始朝前匍匐。
眼看着距离小山巅不足三百米了。只要匍匐到小山巅,翻过小山巅就可以猫着腰小步跑着前进了。于是他禁不住一阵欣喜。
在这里每脱离开一步,就少一分危险。
突然,他发现沿着小山巅,从北面走过来一队人影——是鬼子的巡逻队!
这是鬼子的最后一道防护圈了。
这一次,鬼子的巡逻队是从北面走过来的。这说明,鬼子的三个巡逻队交替着来回巡逻,一直没有中断过。
看来,山田的假戏真做一直再继续着。
刘六虎见状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开始一动不动。他告诫自己,最后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鬼子发现。
刘六虎静静地趴在缓坡上,眼看着鬼子的巡逻队走了过来。
扑踏扑踏,鬼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鬼子大概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此也就没有打开手电胡乱地照射。
鬼子的巡逻队远去了。刘六虎的心里如释重负般地异常轻松。他的眼睛望着前面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