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奢厉为难,博怡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好奇,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你摸吧。——奢厉低下了头,两簇耳毛直冲着博怡。
博怡怔住了,仿佛那两簇毛是长在险峰的圣灵草,只要摘下,便可解救性命,倘若不想解救性命,那么千万不要去毁坏。
唯有真诚,方可坚信。若要坦诚,则必深信。
博怡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触到了奢厉的耳毛。
原来不是硬的,好柔软。——博怡摸着说,我一直以为里面是骨头呢。
奢厉本来准备着的一脸羞愤竟然没有显露,在博怡的手触到他耳毛的瞬间,他能感受到他的温柔与好奇,原来一切,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到底是他接受了别人触碰他的耳毛呢,还是他接受了博怡这个朋友?奢厉有些不明白。
那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吗?——抬起头来的奢厉看着博怡头顶上的四只耳朵问。
博怡冲奢厉扮了一个鬼脸,温顺地低下头去。
博怡的耳朵真有趣,两只像他的一样朝天立着,两只左右横着。
你听声音一定很清楚吧?——奢厉摸完问。
对啊,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已经有些疲惫了。——博怡说,反正扶着你,也走得慢,不如我来驮你吧。
这……——奢厉正要推辞,博怡已经脖子向前一挺,两手伏地,化作伏兽了。
奢厉骑在博怡的背上,晃晃悠悠地向家走去,此时,他知道隔着衣物的下面,博怡背上有一块恐怖的骷髅绿斑,但是现在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许是奢厉真的累了,许是奢厉对博怡的安心,不一会儿,他就爬在他的背上睡迷糊了。
博怡悠悠地走着,奢厉摇晃着做着梦,喃喃地说,还说是朋友,连宿脉在哪儿都不告诉我。
唉!——博怡无奈地回应着,知道又怎么样,我又不会与你为敌。我的宿脉就在我的后脖上,就是你头枕着的部位,瞧瞧,刚说完你就把哈拉子流到上面了。
奢厉在夜色中沉沉睡去。
博怡把奢厉送回家,奢厉的父亲领胡备感意外。
安顿好奢厉睡下,博怡只是简单告诉了领胡他们一起捡了些灵芝,并未多说今夜发生的危机。
谢谢你送这小子回来。——领胡拱手向博怡道谢。
博怡是头一回近距离地观察领胡,领胡明显并非羊族同类,身材魁梧高大,体毛细密柔短,犄角雄壮,尾巴赤红,只是脖下有一个和脑袋一般大小的肉瘤,看起来甚是害怕。
听同村的妖兽说,领胡来自牛族。
一个牛族的妖兽,抚养着一个似虎似豹的小童兽,来到以羊族为主的村落生活,一直是村中妖兽的谈资。
而领胡一直深入简出,与世无争,尽管奢厉被羊精欺负,每次回去向他告状,领胡也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擦干他的泪水,不再深究。
因此,博怡一直觉得领胡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力量。
博怡告辞领胡,踏着夜色,去往羊眼湖种缠腰草。
无边的黑墨覆盖着无尽的夜,晨曦微露,淡雅地晕染开来。
窗外的光刺到眼睑上,刺得眼皮痒痒的,当奢厉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奢厉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在家中榻上安睡,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到腰和腿一阵厉痛。
厉儿,你醒了。——领胡提着一兜野果进了屋,满脸慈祥地问。
我,——奢厉欠着身子问,是博怡把我送回来的?
是的,博怡放下你就走了。——领胡放下野果说。
爹,我和羊族的人成了朋友,你不会生气吧?——奢厉忐忑不安。
异族妖兽在此立足,本来就不容易,能交到一朋半友,也未尝不可。只是……——领胡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奢厉连忙问。
只是不要跟着乱学一些斗战之术,厉儿啊,为父希望你与世无争,平静地度过此生。——领胡淡然地说。
奢厉一惊,想起昨夜睚眦交给他的五天报仇任务,连忙环顾四周,寻找天玄剑。
你是在找这把剑吧?——领胡指了指,天玄剑正孤单地立在厨桌旁边。
是……——奢厉为难地低下了头。
这把剑锋利无比,具有灵力,我将他放在野菜旁,本来潮湿的野菜瞬间干燥,绝非凡品,是哪来的?——领胡问道。
奢厉听父亲如此发问,知道博怡并没有将遇到睚眦让他五天报仇的事情告诉父亲。
他明白博怡的心意,这件事,是他自己的事,他有权自己告诉父亲。
好友不漠视你的选择,真友不剥夺你的选择。
奢厉试探着问,博怡没有告诉你?
是博怡临走时不小心落在这里的,——领胡说,但我知道,以博怡的资质,绝对驾驭不了这把兵器。
这把剑是睚眦的。——奢厉故作镇定地说,睚眦借给博怡的。
胡说,——领胡明显不相信,说,睚眦乃大荒恶豺,凶狠异常,怎么会无端把武器借给一个羊族的小精兽?
恶豺?他不是龙族吗?——奢厉反问。
谁管他是龙是豺,总之他生在豺族,却无端灭了豺族数万兽,豺族族长家破人亡,九个公子分崩离析,一一被他追杀,残忍至极。——领胡义愤填膺,叹口气问,厉儿,你老实交待,你如何认识他的?
村里卖灵芝的独羊,竟然是豹族九公子。——奢厉滴溜着眼珠说,睚眦杀了他,我在树下捡灵芝,被他发现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