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中直冲过来的穷奇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孰湖会用这种方式让奢厉逃跑的,也断然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旮之友小精兽奢厉竟然有如此勇气敢这样跳下。
世事常新,人事常变,观法常逆,境遇常迁。
穷奇眼见青骐载着奢厉奔走,心下焦急,也降低高度,准备追上前去。
哪知那孰湖射中孤峙之后,便又暗搭一只弓箭,径直向他袭来。
要是在以往,穷奇轻启宿脉,一道雷电便可以震开此箭,然而此时他因误食毒酒,不敢妄动宿脉,只好选择拿着手中的钗钹去抵挡。
这一抵挡,他便已失去了眼前的视野。
暗箭虽然在眼前被钗钹折断,然而待他再放眼望向载着奢厉的青骐之时,发现青骐的身影已经隐没于一片树林之中。
要想追击,只能放弃空中,改为林下奔跑。
可是穷奇清楚地知道,在地上奔跑,并非他的强项。
这么一想,穷奇也怒嗥一声,气愤与羞辱一并涌上心头。
他张开翅膀,用尽全力,向孰湖猛冲过来。
孰湖此时危在旦夕,上有穷奇猛扑,下有孤峙跳抓,腹背受敌,命悬一线。
情况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思考,孰湖只能在保证不被孤峙抓到的同时又不被穷奇撞到,努力向前扑去。
然而穷奇已经料到孰湖扑去的方向,他略一抬翅膀,算准孰湖扑去的方向,再快了速度。
在下面的孤峙也看到了这一幕,心知肚明,也向孰湖飞去的方向跳去,准备接应。
孰湖已然成了瓮中之鳖,尽在二兽爪牙之下。
孰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下一秒的死期将至,瞬间凝成永恒。
奢厉回过头来,隐隐还能看到穷奇和孤峙的身影,他对青骐说,孰湖有危险。
青骐没有回答,只是依然加紧速度跑着,马蹄声仿佛就是她焦灼的心跳声,行了一段,青骐淡淡地说,孰湖不会有事的。
奢厉心如刀绞,未曾想这两个一面之缘的马族异兽竟然舍命救他,也未曾想他们二兽竟然有如此默契竟然能救他抽身而出,更未曾想到他们竟然选择让其中一个舍身取义。
奢厉紧张地喘息起来,激动的双手已经不能自持,喘着喘着,抽泣起来。
奢厉豆大的泪水滴到青骐的背上,青骐感觉到了,说,哭什么?你也太小看孰湖了。
真的?——奢厉听了,心中一惊,说,你肯定孰湖没事?对方可是开明神王的禁侍啊!
我们孰湖,是马族族长钦点继任者,怎会输给两个虎族侍卫?——青骐不无自豪地说。
奢厉听了,收住眼泪,但仍然内心忐忑不安。
不知行了多久,奢厉也没有在意沿路的风景,只感觉拐了好多弯,绕了几座山,穿了几片林,青骐已经载着他彻底摆脱了穷奇的追踪,来到了一片曲径通幽之处。
青骐也悠悠地放慢了脚步。
奢厉望着头顶上的密林以及眼前的道路,发现此地被一棵棵参天大树遮盖,环境极为清静。从树的缝隙之中,洒进来一束束斜阳,穿透在林中,显得格外光怪陆离。
而路的两边,种植着一株株与他等身的向日葵,每株葵花都像设计好似地长在林间阳光的缝隙下,恍然看去,倒出现了一种向日葵射出阳光的错觉。
奢厉被这精妙的种植感染了,一边欣赏,一边在内心暗自称奇。
喂,还不下来?想让我驮你到何时?——青骐边走边默默地说。
奢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骑在青骐的背上,脸一红,心一慌,从青骐背上滚落了下来。
咯咯咯。——青骐看奢厉在地上打着滚,不由地发笑,边笑边起立,化为立兽。
不好意思。——奢厉摸着后脑勺爬起来向青骐道歉。
青骐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前走去,奢厉直起身来,快步跟了上去。
这里是哪儿?——奢厉望着前路,好奇地问道。
怎么?——青骐回过头来瞅了奢厉一眼,说,你怕我害你不成?
没。——奢厉连忙解释,断然没有!我只是想,从这里到我家乡阳山,不知有多远。
你从阳山来的?——青骐疑惑道,哦,那你是羊族喽!可是羊族妖精也不长你这副模样啊!
说来话长。——奢厉边走边说,我自幼和父亲一起生活在阳山,也很奇怪自己为何这副模样,可是没有人能告诉我。
那你吃羊族吗?——青骐紧接着就问。
不。——奢厉连忙摇摇头,说,我只食野果和野菜。
大概是你亲生父母看你头上的角生得奇怪,而把你丢在羊族了吧!——青骐这样推测道。
奢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推测过自己的身世,乍一听青骐这样的观点,只觉新颖而又不无道理,心中仿佛点亮了一个火苗,他连忙低下头对青骐说,这不是角,是耳毛,不是硬的,是软的,不信你摸。
说话间,奢厉就将耳毛伸到了青骐眼前。
青骐斜眼瞅了一下,说,我不摸,快把头伸回去。
奢厉有些尴尬,缓缓抬起了头,他记得博怡是主动要求摸他的耳毛的,而青骐竟然送到眼前都无动于衷,看来女孩子的心思都不一样。
两兽边说边走,便来到了一间小屋前。
小屋为木制,房顶上铺满了一朵朵巨大的向日葵,屋前屋后也种满了向日葵,远远看去,仿佛是向日葵长成的小屋。
欢迎来到青葵小筑。——青骐向前一伸胳膊,向奢厉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