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朝曦低沉着脸,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个白子一放后,把黑子的几条大龙都限制在边角上了,虽然不至于死棋,但是全盘实地必然差得远了,这是逼我杀棋一条路了。可是就算我强杀了白棋的大龙,白棋的外围则更加厚实,局部我大胜,可是全局似乎还是不够。终究还是败势。我终于明白了世叔为何认输了。”
世叔微微一笑,口风却又是一转,说道:“你以为你看清了全局了吗?”说着拿着黑子在一个点上一放。
邓朝曦看了后,紧锁住了眉头,一时没有言语,居然没有看懂。
邓霖却突然跳了出来,说道:“世叔公,我虽然棋艺不精,但是可否容我也说几句吗?”
世叔抬头看了一眼邓霖,不禁失笑道:“世叔公,亏你想得出这个名字,我叫胡濙,你可以唤我胡伯伯。”
邓霖听罢微微一笑:“胡伯伯,那我能说吗?”
“当然,但说无妨。”胡濙柔声说道。
邓霖领命爽快的说道:“我只是略懂,但是从刚才胡伯伯和父亲的对话中,我也略知形势。既然白棋逼着黑子来杀自己的大龙,我却偏偏不杀,为了破解白棋取外势的目的,何不防也争锋相对,东施效颦,卖个破绽,也去逼白棋来吃黑棋大龙呢?”
还没等胡濙答话,邓朝曦却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道:“霖儿说的没错,我终于看懂世叔这招棋了,正是卖了个大破绽,损失条大龙来换回深厚的外势,局部虽然巨亏,但是全局却殷实有余。”
白灵灵在旁边忍了半天没发声音,此时却不禁喃喃道:“这个是什么棋啊,竟然都抢着去送死。”
众人像是都没有听见似得,居然没有人去理睬白灵灵。邓朝曦却问道:“有此解手,为何世叔还是认输了呢?”
“因为他还有这一招。”胡濙叹了口气,然后摸了一个白子放在了一个点上。接着说道:“此子一出,就无解了。所以我认输了。”
邓朝曦和邓霖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最终还是邓霖忍不住说道:“虽然我不精通棋艺,但是死活还是看得懂的,如果白棋这招落子后,不是自紧一气吗?虽然分断了黑棋,但是却拦不住黑棋向外发展。刚才不是说了,即使杀死了黑棋,也失了外势,白棋这么一来,白棋不是输了嘛?”
邓朝曦也补充道:“这么一来,白棋自紧一气后,对杀白棋有十气,黑棋却有十一气,对杀也是白死。况且黑棋又得了外势,实利和外势白棋一无所得,白棋不是输大了啊?”说着茫然看着胡濙。
胡濙也不说话,至少照着邓朝曦的意思摆了起来。双方一紧气后,白棋确实差一气,一大龙条尾巴已经被割了下来。胡濙的手却没有停顿,把白棋被吃的那条尾巴的白子全部提了出来。结果一看,白棋大龙剩余部分还有三气,而黑棋却足足有五气。连邓霖的眼神也茫然了起来,似乎这些都是最简单的计算,胡濙的棋艺应该绝不止于此。
果然胡濙在取出被杀小龙的白子后,停了下来。然后眼睛看这方啸觉。方啸觉微微一笑,取出一枚白子摆在了原先阵亡白子的阵地上。
邓霖的脸色立刻像死灰一样的沉了下去,邓朝曦却在不断的点头。
胡濙此刻才说道:“这叫死灰复燃,原来的几颗死棋其实没有死,这么被腰眼中一点,由于气紧,黑子已经没地方下了。白棋的大龙被切割成了三段,其中一段虽然已经死去,但是却造成了黑棋的气紧。这样一来,黑棋后续虽然还能杀掉白棋的另一段小龙,但是黑棋自身却千疮百孔,最终自己的四条小龙会被白棋杀掉。一进一出,黑棋就输大了。所以,你赢了。”最后句话明显是对着方啸觉说的。
方啸觉脸上却丝毫没有得胜后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其实你可以不输的。”
“哦?难道还有的解?”胡濙听后一愣问道。
“这棋已经是无解了。”方啸觉说道。
“既然无解,我又怎么能取胜?”胡濙微笑着问道。
“你并不能取胜,但是却能不输。”方啸觉依旧淡淡的说道。
“你是指。。。。。。”胡濙似乎听懂了。
方啸觉打断道:“不错,当初我们约好这盘棋下二十年整,每年最多下十手,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而这棋我再撑个十余手,一般人应该还看不出玄妙来。”胡濙接着说道。
“今天我们下了几手了?”方啸觉问道。
“刚才你那一子已经是第十一手了。”胡濙马上接道。
“如果那一手不下,这棋局情况如何?”方啸觉再问道。
“难分难解,难判输赢。”胡濙回答道。
“不错,所以时限早过了,你根本不必认输。”方啸觉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因为我输得起。”胡濙笑道。
“你认输并不是因为你输得起,而是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方啸觉眼睛里出现了笑意。
“哦?怎么说?”胡濙说道。
方啸觉叹了口气说道:“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的赌约吗?”
“当然记得,我如果侥幸赢了这盘棋,你变不再出山,而你若赢了,则我不会阻挡。”胡濙含笑着说道。
“而你又加了个条件,每年最多下十手,以二十年为限期。”方啸觉补充道。
胡濙也不甘示弱,回道:“因为你也有个条件,我需要为你守住这个秘密二十年。”
“不是为我,而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