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惊动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凯特,她探出半只脑袋,靠在门边说道:“安妮,苏今天会来吗?”她的声音出奇的柔和,“如果他不来我就亲自抓他过来。”
安妮翻了翻白眼,凯特每一次都这么说,但没有一次付诸实践。女性的软弱的天性让她很难做出违反他人意志的事情,所以她只能等待一年,再又一年,然后继续等待一年。
安妮从位置上坐起来,无奈的瞥了一眼坐在沙发另一头,一脸悠闲的看着报纸的杰拉德。她相信只要杰拉德开口,苏颉一定不会拒绝的。但无论是过去的那些年,还是今天,杰拉德始终稳如泰山。
弟弟汤姆正伸手偷吃放在桌上的晚餐,他拿下了一块芝士蛋糕,然后将盘子里剩下的蛋糕重新排列。安妮忍不住笑出声来,汤姆总是这样,自作聪明。他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姐姐和父亲看在眼里,更不会知道母亲凯特能够记住每块蛋糕的摆放次序,他只是偷吃了一块蛋糕而已。
圣诞节到了,上帝不会在意小孩子贪吃的错误。
如果他也这样贪吃就好了!安妮心道。她又一次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很抱歉凯特,我已经尽力了。我特意闯进了他的房间,他也答应了我,可我知道他又爽约了。”
“你应该带根绳子,将他绑过来!”凯特看向了汤姆,“嗨,孩子,偷吃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汤姆飞快的将蛋糕塞进嘴巴里,胡乱的咀嚼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天使似得笑容:“没有,妈妈,我发誓没有偷吃。”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凯特说,“我的意思是,不要随便发誓。”
门厅里突然响起了门铃声,凯特摇了摇头,“一定是米歇尔这个家伙——一年到头也不回家。这次回来还说要向我们宣布一件事情。”
“你知道他要宣布什么吗,安妮。”
“不,我不知道。”
安妮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门口。敏锐的听力让她觉出这门铃声音的不同,不是米歇尔那种急促,躁动的按法,反而透露着一种祥和与安静。
会是你吗,苏。安妮摇了摇头,不,不会的,他从未在圣诞节这天登门拜访,今天也不会。
安妮随手打开门,见到了一个足以照亮秋季最忧伤日子的笑脸。
“hi,让你们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苏颉有些受宠若惊,在安妮家里,他得到了凯特的白眼和杰拉德的微笑,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代表着同样的情感。他们欢迎他,一直欢迎。
七点,米歇尔-海瑟薇依旧没有回家,但这一点并没有妨碍海瑟薇家的家庭气氛。除了弟弟汤姆对苏颉的到来心生不满(他无法霸占心爱的芝士蛋糕),其他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微笑。
从不饮酒的杰拉德甚至嚷嚷着要和苏颉拼酒——安妮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早已将所有的酒类饮料藏在了壁橱的深处,杰拉德所能找到的仅有果汁而已。
好吧!果汁就果汁吧,甜品配上新鲜的果汁也是一种美味。苏颉对自己这样说。他不得不露出最和谐的微笑来表达自己对女孩的尊重,谁让她是公主呢?总应有些特权。
“为什么米歇尔还没回来!”汤姆突然说了一句,苏颉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陡然改变。
杰拉德皱起了眉头,将刚刚举起的果汁放在桌上。安妮用责怪的目光瞪了一下汤姆,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的哥哥,米歇尔-海瑟薇是海瑟薇家族的另类,在这个主要由教徒组成的家庭里,米歇尔可能是唯一对上帝不屑一顾的人,即便是不信奉天主教的凯特也对上帝保持着足够的敬畏,但米歇尔没有。
安妮遵守不得撒谎,不得骑摩托,不在23岁之前纹身的规矩,在拍摄公主日记之前,她循规蹈矩的遵守家庭制定的每一条准则,并且从小就按照一名修女的品格来要求自己;米歇尔恰恰是安妮的反面,他谎话连篇,酷爱摩托,并且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纹身。
如果说安妮是一个热爱文字的淑女的话,那米歇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街头混混,令杰拉德和凯特头疼不已。
杰拉德瞪了一眼汤姆,“提他干什么?他如果真的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与对苏颉的宽容相比,杰拉德对待米歇尔毫无疑问是苛刻的。他无法接受自己大儿子的种种出格行为,在他18岁的时候就将其赶出家门。如果不是出于对律师声誉的考虑,他甚至想登报与米歇尔断绝父子关系。
感受到杰拉德体内压抑的怒火,凯特不禁握紧了那双因为常年工作,而变的粗糙的手。
“他会理解我们的,会回来的。”她说,语气温柔的就像刚结婚时那样。
安妮也不说话了,她低垂着脑袋,眼睛在烛光的阴影里闪烁。苏颉猜测那擒在眼眶之中的,一定是女孩的泪水。
他有想过说些什么来缓和饭桌的气氛,或者发挥一下中国人骨子里的豪爽本质,但显然,他没有足够的立场,所以只能低着脑袋对付着盘子里的精致蛋挞。
门厅里响起了门铃声,急促而压抑,就像某种鸟类的尖叫。
安妮猛地从椅子上抽出身体,取下套在脖子上的餐布,不着痕迹的抹干了眼睛,“我去开门,可能是米歇尔回来了。”她说。
“去吧,如果是他,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