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比弗利山庄,希尔顿大酒店。
苏颉自然不可能知道几个小时前,在《洛杉矶时报》总部大楼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在几个小时之后,自己以及《朱诺》会成为这家老牌报纸报道的核心。事实上,即使知道了,他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礼堂里,嘈杂的声音早已经凝滞,化成了一种凝重压抑的气氛。所有人,无论是前排的大牌电影明星,还是后排的电视明星都伸长脖子等待着克林特揭晓最佳导演的获奖者。
他们想象着在金球奖的颁奖礼结束后的酒会上,和这名新进的最佳导演攀上交情。在香槟美酒和觥筹交错之间敲定他下一部电影的主角。
克林特显然看出这些人的**,他理解在好莱坞混迹的演员的艰难。你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才能不被淘汰。他笑了笑,继续自己动作,不紧不慢。
原来还能保持淡定的入围者们,目视着那双枯槁的双手抚摸上信封的时,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与渴望。他们不自觉的身体前倾,妄图洞穿那白色卡片的背面,提前窥视最后的结果。
贪婪与**写在脸上,如此的显而易见。
或许这其中,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苏颉了。他坐在座位上,微微笑着,仿佛那一切不过是云淡风轻的影子,而站在舞台中央的克林特揭晓的也不是对于导演们来说,至关重要的奖项。
他不在意吗?那一定是假话。他只是明白即便在意也是枉然。就像之前劝慰威尔时所说的那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眉宇舒展,展露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当他看到卡片上所撰写的名字时,感觉到的是一种心满意足。
不是他最希望的那个,但也不是最糟糕的。评委会选择了恪守传统,而不是开拓创新。传统的势力坚守了金球奖的最后一处城墙,而他就像个手持标枪的投枪手,给予城下冲击的敌人,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他喜欢这个破坏力十足的角色。
克林特抬起头,镜头扫过他的眼睛,一片清澄,哪里还有浑浊的模样。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就连那些原本如石壁刻迹一般的皱纹仿佛也淡漠了不少。微笑荡于嘴角,在眼角的位置消失于无形。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结果即将揭晓。
粗重的呼吸声在礼堂里蔓延开来。
安妮双手合十,正在默默祈祷;丽芙泰勒的手攥紧了凳子,他和彼得已是一荣俱荣,当然希望胖子得奖;还有海伦和麦琪,在错失了女配奖项之后,她们只希望阿尔特曼先生能够夺下那座奖杯,就连郎-霍华德那个一向淡漠的中年人,也开始呼吸急促。所有人都在期待,都在祈求
苏颉感觉克林特正看着,那双清澄的眼睛正锁定着他的身体,一种莫名的感觉遍布全身。难道是我?他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苏颉从不认为自己能凭借《朱诺》拿下最佳导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克林特的眼神正对准他,片刻不离。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这种异样,他们不约而同顺着克林特的视线望去,苏颉那一脸惊愕的模样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难道是他?不可能吧。”
“苏获奖?评委会疯了吗?”
“有可能是评委会像创造一个记录!”
……
窃窃私语声在整个礼堂里蔓延。有感叹,也有质疑。
但在下一刻,克林特微笑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平视向前方,那片没有任何入围者的地方,仿佛虚空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正当众人疑窦丛生的时候,他缓缓开口说道:“恭喜你,罗伯特-阿尔特曼先生,您是最后的胜利者!”
霎时间,《高斯弗公园》剧组爆发出最猛烈的、如释重负一般的欢呼。如果这里不是颁奖礼的现场,这些疯子一定已经拧开了代表着胜利的香槟,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胜利不是吗?他们的导演,阿尔特曼先生在77岁的高龄获得最佳导演,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老人度过了探索的七十年代,成绩的八十年代和辉煌的九十年代,在2002年赢下了金球奖。
镜头给到了处在欢呼声中央的罗伯特,这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并没有过分激动,他平静的与剧组的主要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拥抱,从那一成不变的表情从看不出多少兴奋,或许对于好莱坞最好的十个导演之一的他来说,金球奖不过是一件锦上添花的玩物而已。
或许只有艺术上的成就才能令他展开笑颜。
镜头很快切给了其他入围者,苏颉的微笑始终不曾改变,如果有细心的观众截下刚才的图就会发现。相比起开始,他嘴角的弧度都不曾变化过。反倒是他身边的安妮一副怏怏的模样,就像一只落水的凤凰一般垂头丧气。
“我以为你可以得奖的。”安妮小声说。
苏颉笑了笑,手指穿过那瀑布一般的长发,宠溺的拍了拍安妮的后脑勺,“我会得到的,但不是今年。”
他看起来信心满满,丝毫没有沮丧的模样。以至于nbc的直播间的克里克向要嘲讽两句也无从说起。
其实无论是输给朗霍华德还是输给罗伯特-阿尔特曼,苏颉都可以平静的接受。罗伯特是好莱坞最好的十个导演之一,是美国影坛多年来屹立不倒的一面旗帜。他擅长拍摄极具个人风格的电影,这样的风格也让他在八十年代蛰伏过一段时间,但在九十年代,用一部《大玩家》宣告了自己的复出。
没人能否定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