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你的手怎么抖个不停。”
“是吗?有吗?我没这样觉得。”
苏颉无奈的翻起白眼。从上车开始,他就感觉身边的安妮有些不对劲,这个一向爽朗的女孩在车上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安静、压抑,身体明显紧张到不停颤抖。转过头一看,女孩的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凝视着窗口,却又明显感觉,越过了窗口的距离。
“平常心,保持平常心就好了。”苏颉小声的念叨,同时握上了安妮手。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安妮那颗悸动的心。是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安抚他自己。
人都有第一次尝试,无论是咿呀学语,还是在父母的牵引下学习走路,甚至自行车和游泳的学习也是一样,只要越过了第一次,之后便会觉得简单,便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
苏颉觉得,安妮有些时候想的太多了。她总是在意裙摆是否褶皱,高跟鞋是否稳当,自己的发型是否能在雨中保持定型。这些担忧大可不必,苏颉觉得安妮的美丽是浑然天成的,无论是那爽朗自然的笑容,还是透亮的眼睛,都是超越造型外表的存在。
先前走秀的明星已经为他们立好了一个并不算太高的标准,只要不失态,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他是这样觉得。
“你看,雨已经停了。”苏颉指着窗口说。雨水从来都不按照人类的意志转移,红毯秀下雨,那是一场不幸;而雨停了,便又是一种幸运。
“看来老天都站在我们这一边。”苏颉笑着说,他咯咯的声音刺透安妮的耳膜。
“终于停了,”她小声念叨了一句,有些庆幸,更多的却是迷惘与紧张。
生活就像一出话剧,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在舞台上演出过,便无法更改。所不同的是舞台演出可以有不停的轮回,而生活却只有一次。当然,苏颉认为自己是个例外,并不在讨论范围内。
他瞧着车窗外那些缓缓倒退的装饰林木,嘴角荡起微笑:“安妮,你还记得第一次登上舞台的时候吗?”
“什么?”安妮有些诧异,但当视线停留在苏颉那平静温和的表情上时,她也莫名的跟着一起平静温和起来。那些沉睡在脑海中的美妙回忆又一次浮出水面,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当然,”她回答,甜美的标志性微笑重新出现在嘴角,“我永远记得五年级的时候第一次上台表演。我演的是一棵道具树……”
安妮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记忆中的那次表演简直不堪回首,她必须将自己包裹在厚重的道具服里,仅仅透过两个孔露出眼睛。要知道那可是在贴近暑假的时候,纽约的气温高的不可思议,道具服里闷热湿润,就像压抑的热带雨林;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气温,平常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气温身边,变感觉一股混合着各种味道的汗臭侵蚀着鼻尖。
安妮可以肯定那不是她的味道,也就是说,那件道具服不知有多少人穿过。
想着想着,女孩笑出声来,可当她看见苏颉窃笑的模样,笑声戛然而止:“你不许笑!还不是你出的主意,让我扮演道具树,结果最后我差点没闷死在道具服里。”
苏颉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他以为安妮早已忘记了这一出,却没想到她将此当成最美好的回忆,缩在脑海里的小匣子中。当这些回忆重新被翻阅出来的时候,她显然记起了让她经历那一切尴尬的罪魁祸首。
“我永远记得,苏!不会忘记,你这个该死的小屁孩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在台下指导男女主角——你根本就忘记了我的存在!”
苏颉干笑了两声,无语回应。事实上那是他导演生涯的原点,一部关于森林的童话剧。具体的内容他早已经记不太清楚,却始终记得安妮所扮演的那颗树。那并不是舞台上唯一的一棵树,其他扮演树的小朋友大多习惯东倒西歪,唯有她,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从头到位都没有动作。
他认为女孩能够吃苦耐劳,就连表演树林也能做到无懈可击,但直到表演结束,可以到后退脱掉道具服时才发现,女孩早已经意识模糊了。那所谓的一丝不苟的站立,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只差一点点她就会昏过去。
因为这件事情苏颉可没少被安妮数落,就连一向站在他这一边的杰拉德和凯特也表示了不妥。表演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几乎在数落中度过,当然,那都是善意的。
“那不能怪我,只能说你天生就是演员胚子,用精湛的演技欺骗了我的眼睛。”苏颉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触动安妮敏感的神经,但这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安妮已经恼羞成怒了。
“你是说一棵树的演技吗?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台词,没有表情,甚至看不见脸。很好,那是我这辈子最出色的表演,因为我演的就像一个树!”
很显然,安妮恢复了正常。泼辣、热情、喋喋不休,乃至于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安妮,单纯、大方,不受外界的影响。
坐在前排的加里透过后视镜看着争执中的两人——准确的说是看着安妮一个人的发挥,和苏颉那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别闹了,就会到红毯了。先调整一下心情,不要让人觉得你们是对冤家。真遗憾詹妮弗和米莎不能来,不然三人女孩凑成一台戏,真相看看你苏颉如何处理。”
“那一定会精彩非常!”
最后老头还促狭的补充了一句:“亲密!亲密一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