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上台“捣乱”,又强要让秋琳娜弹奏钢琴,登时引发上林苑内一阵大乱。
宾客们掏了这么多银子进场,可不是为了听什么钢琴,而是为了千方百计地讨好心仪的名技。突然来这么两个不速之客,虽也貌美动人,毕竟是洋婆子,众人弄不清楚她们的来路,当然也不敢把她们视作风尘女子,只是纷纷乱嚷着让她们赶紧下台,不要耽误了后面的姑娘登场。
朱由检一看要麻烦,只得悄声吩咐在雅间外守门的燕凌,赶紧把这两人请到这里来。若再闹下去,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燕凌领命下到一楼台前,先对上林苑老板江万流拱了拱手道:“江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这两位姑娘是我家老爷的客人,来得晚了找不到雅间,不下海涵。我这就把她们领到雅间去。”
自从来到京师以后,燕凌平日甚少露面,所以虽然有不少官员在场,却没有一个认识他的。江万流正因为安娜扰乱了会场而恼火,上下打量燕凌两眼,还以为他是哪个土财主的管家,当即冷笑一声道:“扰了大家的清兴,说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京师地面上,我江万流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上林苑也是有规矩的地方。想要把人领走可以,须得请你家老爷出来,给大家赔个不是,再些须出些茶水钱谢罪。”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敲诈了,他说的茶水钱,岂会是三五两银子那么简单?朱由检在雅间内一听就火了,心想这清楼真是藏污纳垢之地,吃这碗饭的也都是些无恶不作的乌龟王八,从古至今莫不如此。遥想前世,某洗浴中心不也摔碎个杯子要讹五百元钱么?
不过燕凌岂是好相与之辈。他立即凑上前去,贴在江万流耳边,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是寒芒暴闪,小声说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家老爷岂是你这种货色能见的?马上滚蛋,否则立刻给你开膛!”
俗话说“神鬼怕恶人”,而恶人无非是欺软怕硬,碰上比他们还恶的人,立刻就原形毕露,比孙子见了爷爷还老实。江万流阅人无数,一看燕凌这架势就知道是撞上惹不起的主了,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尴尬地赔笑道:“既如此,就请移步。”
燕凌便请安娜与秋琳娜下台。安娜却不领情道:“干什么?难道就不能弹一支曲子么?”
秋琳娜却认识燕凌,眼神中透出喜色,赶紧拽着安娜跟随燕凌上楼。进了雅间,安娜茫然望着易容以后的朱由检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我们到这里来?”
秋琳娜一看陈圆圆也在此处,心中已经恍然,忍笑对安娜道:“还不快见礼,这是皇帝陛下!”
安娜却大为惊奇道:“怎么可能?皇帝陛下是个英俊少年,怎么会是这个丑男人?”说着便来到朱由检面前细细打量,竟然伸手拽了拽他的鼻子耳朵。
朱由检只得挡开安娜的手,苦笑一声道:“公主殿下,还有秋琳娜,你们两个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安娜立即听出朱由检的声音,欢叫一声道:“原来真的是皇帝陛下!没想到中国还有这么高明的化妆术!”
朱由检吓得一哆嗦,赶紧伸手捂住安娜的嘴巴道:“小声点!朕是偷着来的!”
经过一番解释,安娜才明白自己是误入清楼。她的脸当即红了起来,却又促狭地对朱由检笑道:“那皇帝陛下又为什么来这里?哦,我知道了,皇帝陛下一定是到这里来寻找最美丽的姑娘,打算娶她做妃子!”
朱由检哭笑不得,又不好跟她解释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只得岔开话题道:“最近朕朝政繁忙,也没顾得上去看看你们。秋琳娜,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听圆圆说,你不在信王府住了?”
秋琳娜宛然一笑道:“白天我去外交院教授官员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俄语,晚上就去给安娜帮忙。看她忙不过来,一个人有些孤单,圆圆姐又忙着办报纸,根本没时间和我说话,我就搬到安娜那里住了。”
安娜马上抢着道:“皇帝陛下,葡萄牙驻中国大使馆马上就要建成了!”
“这么快?”朱由检有些错愕地道。
“我亲自督办,当然快了!”安娜得意地道,“馆址就选在东江米巷,那里街道宽阔,周围的礼部和鸿胪寺等建筑也很气派。整座使馆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后面雇用建筑工人、采购建筑材料还有现场监督,也都是我一人完成。有些雕塑工人看不懂我设计的雕饰,我还亲自动手为他们示范呢!”
朱由检不觉失笑道:“没想到公主还是一位建筑师。”
“那只是我的一项本领。”安娜颇有些自负地道,“皇帝陛下的紫禁城当然非常雄伟壮丽,但我想您一定没见过我们欧洲的巴洛克式建筑?这是一种刚刚在欧洲兴起的建筑风格,与中世纪的规矩古板完全不同,所有的设计都充满了浪漫。使馆落成后,您一定要去做客,皆是您肯定会惊叹不止的!”
“那是自然。”朱由检笑道,“如此费心费力,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安娜闻言立即向朱由检诉苦。她在中国孤身一人,施工当然要找中国人。但是这边的市场价格她完全不了解,奸商们又欺她是个番邦女子,语言不通,狠狠地宰了她无数刀。安娜随身携带的银子早就用完了,无奈只得拍了自己最心爱的金餐具、望远镜和化妆镜,才勉强完成工程。
朱由检这才明白安娜上次为什么去参加拍会。不过他又奇道:“秋琳娜,你为什么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