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还是不劝,她内心是纠结的。只是她也不清楚,自己已经在开始劝了。
小狸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喃喃道:“我当然是担心你,若说劝你,也未尝没有这个意思。哥,别怨我,我只是觉得,逃避不是办法。我们身为凤国的后裔,某些事情是没办法逃避的。”
是啊,世上总是有些事情让人无法逃避,譬如,身世,一生下来注定好的,谁都没法选择。
慕天遥粗粝的大掌抚在了小狸的肩膀上,身上隐隐地男子阳盛气息一点点地拂入小狸的鼻翼。
小狸忽然因他这个常做的动作羞红了脸颊,不知所措起来。
“担心吗,其实不必。”慕天遥看着小狸,含笑道:“至于劝我,就更不必,你知道哥哥一向自有主张。”
自从兄妹二人随着师父来到这飞鹰山,他们就过起了山贼的生活。但是师父曾有严训,只抢那些贪官和为富不仁的财物。所抢来的财物一半以上用来帮助山下那些贫困之人。除此,还要掩护好自己的行踪。就连当日那车夫,慕小狸怕他泄露飞鹰寨的处所,已经悄悄地将其杀掉了。
这些,粉扇根本被蒙在鼓里。
长久以来,正因着他们做事谨慎小心,飞鹰山的兄弟们又团结同心,这个贼匪窝倒也没被人发现。
师父去世后,慕小狸便同慕天遥相依为命。在慕小狸看来,凭着慕天遥的一身好武功,在这飞鹰山干着劫匪的勾当实在可惜。可她也记得,师父曾交代兄妹二人要隐忍,也许有一日,他们会走上一条与贼匪完全不一样的路。如今,拓跋云飞的出现也许暗合师父当年的话,慕小狸真心希望哥哥能够做个大英雄。看着他佩银钩宝戟或携御玺皇冠甚至可以朝堂论社稷国策。
可这只是她内心一个人的想法罢了,她不曾说出,甚至在慕天遥的面前,她也从未说过。
她很清楚,慕天遥很忌讳说这些。特别是他们身为凤国后裔的身份,更是不可轻易对任何道出。
毕竟如今执政,掌管着生杀大权的是大庸朝那个姓扬的人。
慕小狸轻轻摇头,别开羞怯又妩媚的视线眺望素白梨花:“小狸知道了,哥哥也不用为这些事情太过为难,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好了。”说到此处小狸淡淡垂了眼帘。
随心所欲,几人能够啊?慕天遥忍不住暗自叹息。
“我会考虑的。”说出口的,终究是一句敷衍的话。
慕小狸也不想再多说,说什么,此刻都已经行为索,我先走了。”
慕天遥点头,也不再像好久以前那样再拉着小狸做一些琐碎却让小狸开心的事。
小狸咬着唇,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回身看住了慕天遥,轻声问:“哥哥可知道,粉扇姑娘她就是要去帝都找人的?”
慕天遥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木然神色下隐隐透着一丝落寞,仿佛粉扇此去帝都一事,他势必无法阻拦。
慕小狸蓦然想起,四年前,慕天遥失手一刀劈向了那个男人的一幕。如果那男人就是粉扇要寻找的人,那么慕天遥该如何面对粉扇?
慕小狸料定,那身那男人必定与粉扇有着特殊的关系。否则,不会将粉扇的画像视若瑰宝。
慕小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之后的背影落寞无比。
其实,他在粉扇卧病客栈时,便知道了粉扇要前往帝都去寻找一个叫子卿的人。
当时他便感觉到,这个名叫子卿的人一定和粉扇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很可能是四年前他认识的那个男人。如果是,那个男人身上带着粉扇的画像就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了。
只是那男人已经被他······
眼前浮现一片暗红的血光,他闭上眼,不想去回想。若粉扇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又会如何对他?
不要想,她不会知道,一定不会知道!
关上门,他竭力平静起伏的心潮。半晌,他缓缓走入内室,来到一张古朴的书桌旁。
打开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副画轴。
慕天遥伸手取出,展开,上面画着一个素衣女人,长发挽起,两眉若颦。
正是粉扇。
“姐姐,对不起,当年我那一刀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
慕天遥感觉胸中窒息不已,虽然当日的他对当日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愧疚,可也一直没有办法忘记。
毕竟当年倒在他刀下的,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在时隔多年之后,面对粉扇,反而愧疚愈甚。也许,他犯下的错,粉扇是无法原谅他的。
他从心里乞求,希望当年那个男子不是粉扇要找的子卿。如果是,那粉扇注定永远也找不到子卿了。
他即便得到她,她的心里也是永远惦念着那个叫子卿的男人。
可见,未必得到即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