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抚着树干,想起,苦情湖畔多这样的树。
启程在即,粉扇将两个信封托一小乞丐送去了驸马府和相府。
问梅手执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恩怨情仇总是空,相思相忆,不如江湖相忘。再见无期。
随着信笺一起寄来的,是一支扇形簪。
这是给箫子卿的。
他不明白,粉扇为何将这簪子给了他。
不过,人既然已经走了,也没必要去弄明白了。
“她走了。”捏着信笺,问梅公主有些难过。
“该走的,总是要走。”硬下心肠,箫忘说得很是淡漠。
“可你不难过么?”问梅不敢面对箫忘的淡漠,夫妻一场,他真那么绝情冷酷么?
“我只在意你。”箫忘拥住了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痛色。
问梅的心,抖了抖。
相府。
拓跋云飞看着粉扇的信函无语沉默。
而心中,却一直盘旋这粉扇的话:他日遇见手持扇形簪的人,请剑下留情。
他知道,扇形簪给了谁。
闭眼,他的心揪扯着。
有侍卫进来,禀告拓跋云飞前往飞鹰山掘取宝藏的进展。说得再详细,都不如最后一句,一切进展顺利。
既然如此,万事具备,何不趁着东风起事?
没多久,拓跋云飞便将妹妹拓跋冰儿调回北漠。这次起事,后方支援非常重要,他让妹妹做自己的后援。
在临行前,拓跋冰儿面有难色。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拓跋云飞已经猜到几分。
他问:“你对箫忘还是难以忘情么?”
拓跋冰儿脸一红,有些无奈道:“如果能放过他,还请哥哥放过他。”
又是替箫忘求情的,他有这么好吗?
拓跋云飞不悦,冷冷道:“你只管回北漠,他不用你操心,早有人给了他护身符保命。”
冰儿开始一怔,后来恍然明白。
她知道,粉扇比她更想箫忘活命。如此,她还有什么牵挂呢?她的这一段情爱从来没开始过,一切只是她的单相思,箫忘都不曾知道。不知道最好,明知道他是如此负情,何必要让他知道她的痴情?
是该离去了,冰儿拜别拓跋云飞,带着随从悄悄回了北漠。
飞鹰山。
岳家夫妇带着箫箫在飞鹰山各处闲逛,小女孩开心异常,面对大好风景,莺飞蝶舞的,她喜笑颜开。
慕天遥将寨中财物都分给了兄弟们,嘱咐他们从此做个普通人,安居乐业。面对分离,兄弟们不禁黯然,他们不想散伙。
可慕天遥心意已决,他的生命力,只有粉扇最重。
看着兄弟们散去后,整个山寨安安静静,空空如也。
他去过藏宝的地方,里面已经空荡荡。他知道,是被拓跋云飞取走了。
拓跋云飞应该很快揭竿而起了吧?他摇摇头,离开了藏宝的山洞,半路迎面遇到的是粉扇。只见她一脸愁容,似乎心思沉沉。
“你怎么了?”他迎上去,关切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冰凉,情绪亦是黯然。看着慕天遥,她喃喃问:“我去了那个安放灵位的小屋。”
“嗯?”慕天遥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要去那间屋子。
“那个守灵的老伯伯不见了,他不是你的叔叔吗?你把他也遣散了吗?”一连串的疑问从粉扇的嘴里问出,她似乎认为慕天遥不该将老伯遣散走。
“哪里来的老伯?”慕天遥困惑不解,他看着粉扇道:“那个屋子从来都没有什么老伯在,还有,我根本没有叔叔。”
“你说什么?”粉扇吃惊地看着他,仿佛不信他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说我没有叔叔,那间屋子里从来没有过什么老伯在守灵。”蹙紧了眉,慕天遥瞠目看她。
“可我明明两次看见那老伯,他曾经和我那么近距离说话,曾经还拉住了我的衣袖,曾经……”粉扇一急,为什么慕天遥要否认呢?
“姐姐,你冷静一点,你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慕天遥见粉扇情绪激动,心里更加疑惑。
他清楚粉扇不会说谎,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担心。
难道,因为箫子卿负了她,她黯然离开帝都,神智除了问踢?
他紧张地看着粉扇。
粉扇一把甩脱他的手,焦灼道:“你不要怀疑我,我真在那屋子里见过老伯两次。我不是眼花,更不会看错。”
“啊!”慕天遥大吃一惊,忍不住问:“你说说,你看到的老伯是什么样子?”
粉扇凭着记忆,将老伯的容貌做了一番描述。
“姐姐,你看到的是……是我的……我的师父。”慕天遥简直不可置信。这世上,难道真有鬼神的存在?
他的师父早就死了,根本不存在人世,可是粉扇却偏偏看见了他。
“你师父?”一股凉意直透背脊,如果她所看见的老伯不是人,那么真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鬼魂。
“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么?”她像是自语,又像是问慕天遥。
慕天遥无法回答。
沉吟了许久,他拥住了她微微发凉的身子,柔声道:“别想了,也许是幻觉,也许是巧合,总之,你不要多想了。姐姐,我们明天就离开飞鹰山,我和你苦情湖。”
“嗯。”倚靠在慕天遥的怀里,粉扇觉得有了些许的安心。
若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有他伴随自己,是不是一种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