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拓跋云飞是一惯的白衣翩然,见粉扇的到来,他一点不意外。
“失败了对吗?”他问她。
“嗯。”她低声回答,态度却比较冷淡。
“你心地善良,面对仇人下不了手,也情有可原。只是这样的话,你之前的一切苦难都白受了。”他微微叹息,眸色深沉。
“你都听说了?”粉扇淡淡问,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快。
“当然,驸马府有我的细作。”他对她是不需要避讳什么的,因为相信她不会出卖他。
“是啊,我忘记你们都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人。”她亦浅浅一笑,略含讽刺。
他不在意她的讽刺,徐徐道:“若不如此,复国大业如何完成?”
她无言,深知历代帝王都是心狠手辣,踩着无数人的白骨走向皇位的。没有计谋和胆魄,又怎么能君临天下呢?
他继续说:“若我得成大业,你还是朝阳公主,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此话虽然平常,然而经他的口说出,却是柔情绵绵。
她黯然。
在世人的眼中,他们是兄妹,身体流着一样的血,超出兄妹的感情,便是luàn_lún。然而,他们各自都很清楚,他们并非兄妹。可是又彼此不说穿,情愿以兄妹身份相处。
心里沉重,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就算你君临天下,我也不再是朝阳公主,我只是你万千子民之中的一个。你纵使贵为帝王,我亦不会留在你的身边,我情愿和你相忘江湖。”
“粉扇!”拓跋云飞无法接受她如此绝情的话,在他的内心,她依旧是他的所爱。留她在身边,只为了能随时看她一眼,知道她的喜乐。
“你不必多说。”粉扇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看了他一眼,轻移莲步,缓缓朝着书房中的刀剑架走去。直至到了跟前,她才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粉扇美丽的背影,微微叹息。原来自己也不是痴情之人,为了江山,他只有舍弃美人。他不想在复国路上因为情之一字而横生枝节,更知道,以粉扇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帝枉的女人。若执意留她,不是爱她,是害她。
他不言。
而她凝视着眼前宝剑,郁郁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听她如此问,拓跋云飞怔住:“怎么这样问?”
粉扇一手抚摸上宝剑,一边淡淡道:“你难道听不懂吗?”
拓跋云飞无语,确实,他不知道粉扇为什么这样问。他怔然地看着她,等待她把说挑明。
“我想知道,一年前的暴雨天,你都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变得肃杀。
一年前的暴雨天,便是粉扇出事的那天,拓跋云飞不可能忘记。他的心颤了颤,难道自己所作的一切都已经被她知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他不想这么快承认,他怕是自己多虑了。
“你不肯说,可不代表那些事情你没做过。”她冷笑一声,宝剑已经出鞘,猛地一个转身,她手执利剑抵住了他的胸口。
“你想杀我?”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一刻,这个柔弱的女子能狠下心来杀他。
“不错。”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会让你明白的!”
看来,她是真的知道了。他的心一沉,无言地看着她的双眸透着冰雪般的寒意。
她嘴角噙着一抹凄微的笑意,像是恨,又像是失望:“一年前的暴雨天,我接到郑谨的信函离开驸马府后,接着瑶华也骑马离开了驸马府。瑶华刚走,你也骑着马离开了驸马府。驸马府马厩的老仆人,你不会忘记吧?”
拓跋云飞点头道:“记得。”
“慕小狸勾结瑶华布下这个陷阱,料定了我一定会跳下去。而你,却是借刀杀人。你杀的不是我,而是借此杀了另外一个人,我只要想起这事,我便无法不怨你!”她凝目看他,抵住他胸口的利剑并未移开半分。
“是因为你爱上了他对吗?”他眸色似一潭深幽潭水,让人看不清楚里面蕴含的情绪,可他的语气却是带着醋意的。
“和爱无关!”粉扇情绪有些激动,手中之剑刺入几丝,剑锋便刺透了他的衣衫而直接抵住了他胸口的肌肤。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这剑锋与肌肤相触的那刻,他分明感觉一股寒意凉透心窝。深深凝住粉扇,他道:“如若不爱他,你又何必为他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