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看着未央脸露痛色,拓跋云飞不忍,暖言抚慰道:“人生在世有八苦,谁都免不了。”
“虽然如此说,到底难以做到真正的淡然。郑谨身为凤国将军,却勾结不轨之人谋朝篡位,而我本该是恨他的。可是,我却恨不起来。当年也是他放我一条生路,没有赶尽杀绝。如今,他身为大庸朝丞相,为了救我,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我无法恨他……”未央流下泪来,这泪里,有着对往日故人的深切惦念。
“不要太难过了,未央……”
“直到再来到这驸马府,见到了疯癫的瑶华,听她说了那些疯话,当年谋害我的事情才一点点露出端倪。而瑶华死后,我去过她的屋子。找到那一叠诗笺,我才豁然明白,从我第一次踏进驸马府,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操控。若说江湖险恶,可人心比江湖更加险恶百倍。若不是我亲自从瑶华的屋子找到那些诗笺,我还不敢信双儿的话。”
“双儿助纣为虐,她也算得到了报应。”
“可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在断壁要我命的另一个凶手是谁?”未央的眸底藏着一丝阴鹜,有着冰雪一样的寒光隐现:“我死里逃生,为的就是知道当年害我的人到底是谁?我更想知道的是,害我的人,到底有没有他?”
这个他,指的是箫子卿,也就是箫忘。未央不说出来,拓跋云飞也知道。
“若有他又如何?”拓跋云飞蹙了蹙眉,反问道:“难道你能狠心对他做出什么来?”
“狠不狠心我不想说,但是你该明白我这一年来所受的是什么样的苦。你将我从小院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然后带我去了北漠,请飞雪仙子为我恢复容貌,那种幸运伴随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且不说这最残忍的断骨再续,让我痛得恨不得咬舌自尽。单就每天在药水中浸泡大半天,将全身的皮肤泡软,让它脱落,重新再长新皮的这种日子就已经够让人倍受煎熬了。改头换面,我不再是个怪人,可是,我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多少次我看着镜中自己的那张脸问,这是我吗?这是当年的粉扇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仿佛我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未央,你该试着适应现在自己的样子。不要一直陷落在过去,你要走出来。即便是报仇,你也要走出这样阴霾彷徨的心境。”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做起来难。不错,我此刻的这张脸很美,比起粉扇只有更美。可是一个女人拥有这样的美貌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拥有了美貌难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能够得到幸福吗?自古道,美人多薄命。当初的粉扇还算不上是美人,薄命如此,如今的未央,还真算得上是美人了。可日后,谁又能预测日后?”
拓跋云飞大惊:“停住,不许胡说了。”一伸手,他捂住了未央的嘴,责备道:“你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美人薄命不薄命的,我要你一生都好好的。我要看着你满头青丝逐渐变成白发苍苍,绝对不会薄命的。”
未央一怔,半晌轻轻拿下他的手,含泪道:“哥哥,谢谢你!”转身走开几步,她的眼中有着纠结的情愫划过:“可我知道,不管世情如何变,我们始终都是兄妹。我知道哥哥不管在何时,都不会舍弃我这个妹妹的。”
“未央……”拓跋云飞心里一痛,仿佛“兄妹”二字刺伤了她。可是她并没有说错,他和她在世人的眼里,仅仅是兄妹。他缓缓走过去,伸出双臂,拥住了她,喃喃道:“我本以为遇到你是我一生之幸,他日大业得成,我必定让你朝暮伴随我的身边。可是,造化弄人,我们居然是兄妹。”他微微闭眼,语气有些哽咽,如他运筹帷幄的男子竟然也会伤感,他不禁叹息:“带你去北漠请娘亲为你疗伤,恢复容貌,我从来未后悔过。只是我没有想到,娘亲因着你的那块玉佩而认出你就是凤国的朝阳公主,原来,我们是堂兄妹。可是这又怎样?即使兄妹,也不能让我对你的情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