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里间传来意浓断断续续的低唤声:“红衣······红衣······你在哪里?”
红衣回过神来,立即奔向里间,见意浓自己已经挣扎着起来靠在了软垫上,她握住了意浓的手,忍住泪道:“我在这,意浓姐,我就在这。”
“红衣,我不行了,我知道······”意浓笑着,那笑容让人看着只觉肝肠寸断。
“意浓姐,不许瞎说,大夫替你看过了,他说你没什么大碍。”红衣想起大夫那句“赶紧准备后事”的话,就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掉。可是面对意浓,她还是要说着违心的话。
“你不用哄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这个病是无药可治的。红衣,我命该如此,你不必难过,别哭。”意浓微微睁眼,她看着红衣,开始交代着每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你帮我照顾好戏班的姐妹。不求飞黄腾达,但求他们跟着你有一口饭吃。”
“意浓姐······你不要说,你不要说了,你会好起来的。”终于忍不住,红衣哭出声了。
“红衣,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你我姐妹一场,情深重,缘浅薄。彼此相伴,风风雨雨也不觉得害怕。然而,人世无常,生命莫测,这一生,不管是长还是短,是荣还是辱,是悲还是喜,都不过如浮云泡影,过眼即灭。红衣,我命运多舛,无法再和你相伴,以后,你要好好保重,”此时,意浓的眸光开始迷离不定,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说着生离死别的话。
红衣的心都凉了,她隐约意识到,意浓这次是真的要舍弃她,舍弃戏班的姐妹,舍弃箫林,舍弃这个尘世而去了。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意浓,生怕一眨眼,意浓就永远地闭眼睡去。她握紧了意浓的手,声声呼唤:“意浓姐,你不可以这么狠心抛下一切,不可以这么狠心说着无情的话来让我难过。”
意浓的身子已经缺少了暖意,卧**这么久,她的生命一点点被耗尽。到此时,她的手足已经是冰凉的。
她唯一残留着的,就是最后一丝奢望。那就是,想再见见箫林,那是她这一生的至爱。相聚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却也如烟花绽放于天际那般绚丽过。她不会忘记,她亲手做几样小菜,同箫林把酒吟诗的月夕。她也不会忘记,她以小字红笺,约箫林执手相看的花朝。那些都是她心底最深的柔情,也是最难割舍的。然而,再有千般的不舍,她终究还是要放手。
“箫林······箫林······你到底在哪里?”意浓开始温柔地呼唤箫林的名字,她的心头还有着遗憾,这个遗憾就是,她在离开这个尘世间,最终还是没能见箫林最后一面。
她·······不舍······
“意浓姐······我求求你撑下去,你不要放弃自己。你想见箫林,就得撑下去,等到箫林来找你。”
“来不及了······”
看着意浓眸中的怅然和不舍还有失望,红衣的情绪崩溃,她开始嚎啕大哭。她知道,意浓不行了。
“不,不,意浓姐,你不要这样说!”红衣一边椅着意浓,生怕她就此睡去。她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开始茫然四顾,一眼瞥见门边一脸痛色的慕天遥,红衣求助道:“天遥,箫林呢?你快去叫箫林来,意浓姐要见他。”
慕天遥无话说话,呆站着,看着意浓弥留之际却不知道做什么。其实,他根本无法做什么。
箫林,他找不到箫林。
“天遥,我求求你,快去找箫林来,只有箫林能救意浓,只有箫林才能让意浓活下去。”红衣失去了理智,她忽然丢开意浓的手,扑上慕天遥,摇着他,晃着他,捶着他:“你去找啊,听到没有,我不要意浓姐死,不要意浓姐离开我。天遥······”
慕天遥像一尊石雕,他一动不动,他知道,红衣是太难过了。别说是红衣难过,看着意浓香消玉殒,作为邻居,作为朋友的他,也是如钢刀剜心。
“红衣······对不起!”这是慕天遥唯一可以说的话,意浓最后的心愿,他无法做到。
早就呆立在一旁的蟹忽然跑回了自己的小院,眨眼,她带来了一个书生。
一袭青衫,身材单薄,看上去是个书生。
只是不同的是,他的脸上蒙着一块纱巾,额前有浓密的短发覆住,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似曾相识。
“箫林?”慕天遥和红衣看见青衫书生解释一颤,他们不敢置信,箫林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