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扇既不好意思又颇为惊讶地问:“这簪子我掉过几次你都记住了?”
“嗯,是啊,凡是你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的。”他温柔地眸光瞥向粉扇,这让粉扇脸色微微一红。
风和日丽之下,白衣翩然的男子与清丽出尘的女子盈盈而立,构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这一画面落到了一个人的眼里,似乎是一根刺,生生地刺得他的心生痛。
这人是箫忘。
他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处花木后,看着两人亲密的身影,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问梅公主闲得无聊,想来这亭台坐一坐,正好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在意的不是男子为女子戴发簪的事情,而是她的夫君,手握成拳头的景象。
“公主,要过去吗?”侍女瑶华低声问。
“回房。”问梅紧紧地盯了一眼箫忘的身影,然后转身离去。
绕着花园小径一路而回,问梅心事沉沉,秀眉微蹙。侍女瑶华见状,不免忧心地问:“公主有心事?”
步伐顿了顿,问梅公主没有开口,却让瑶华捕捉到了眸中的一丝狐疑和不安。
“公主若有心事不妨说出,奴婢一定竭力帮公主分忧。”自小就同问梅公主一起长大,瑶华见不得公主心事沉沉的样子。
“瑶华,你暗中派一个可靠的人去查林粉扇的身世。对了,还有驸马的身世一同查清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问梅公主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吩咐瑶华。
瑶华的神色微微一怔,低声问:“莫非公主怀疑他们两个······”
“我总觉得不安,不管是不是如梦境一般,先查清楚了他们再说。”想起夫君见到粉扇时奇怪的态度和看她时复杂不辨的眸色,问梅就觉得难以心安。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夫君的前尘往事知道的实在太少,她现在很想去了解一下夫君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
“是。”瑶华领命,扶着公主朝着寝房而去。
黄昏隐去,新月如钩,天幕静谧,秋风徐来,减了一丝余热,添了一丝凉爽。
从寝房出来,粉扇环顾四周,楼阁暗影重重,草木摇曳,发出簌簌微响。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眨眼间,秋天就这样悄悄地来临了。也许再过一些时日,这万千的景物都要在秋风中变得萧条了。
站在一丛牵牛花前,粉扇那轻薄的裙摆被风吹拂,更有微凉袭面而来,全然没有刚才房中的温暖。
粉扇仰首看向独挂空中的钩月,独自沉思,恍惚间却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未转头,脚步声已近在身边。
“云飞,你去歇着,不用管我。”料想来人必定是拓跋云飞无疑,粉扇轻声说。
可广袖下的手被来人握住,带着暖暖的温度,声音却飘渺的传来:“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拓跋云飞么?”
她转身,月辉下,是一张微黑又英气的脸庞。他不是拓跋云飞,而是,慕天遥。
“天遥,怎么会是你?”大吃一惊之下,粉扇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不会是我?”他反问,话语里带着丝丝失望。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粉扇疑惑不已,她来驸马府,并未以任何方式告知慕天遥。她不告诉他,是不想他挂念,不想他冒险来看他。因为她知道,慕天遥是前朝凤国的后裔,他的身世一旦暴露,势必会有着难以想象的灾难。如今,他还是找来了,粉扇不由得无奈。不待慕天遥回答,她便问:“莫非是云飞告诉你的?”
“自从飞鹰寨一别,我再未见过他。他,又如何告诉我你的行踪?”慕天遥嘴角露出一抹嗤笑,似乎是对拓跋云飞有着不满。
“那是?”粉扇抽回了被慕天遥握住的手,狐疑地看着他。
“我去过丞相府,见到了郑谨,他说你如今人在驸马府。”一边解释,一边深深地看着粉扇,见她容颜清减,不见任何的喜悦,慕天遥又爱又怜又是责备:“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
“这、这······”粉扇为难不已,她为何要来这驸马府的原因,她暂时不想说。
“说啊,为什么要来这驸马府?”慕天遥见她吞吞吐吐,心里当真着急,定眼看着她,一脸急切:“能离开相府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你为何又来了这驸马府?郑谨什么也不肯说,他只告诉我,你来这是自愿的。”
“不错,是我自愿的,天遥,你不要说了。”粉扇转身背对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将隐情说出。若说出来,想必慕天遥又会为了她而牵连进来。她不想这样。
“粉扇,你我相识日久,一路走来,虽然免不了吵吵闹闹,可也是风风雨雨一起面对。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的吗?”粉扇不肯说出隐情,这让慕天遥很失望。对她,他是掏心掏肺,什么都交付的。而她,对他依旧守口如瓶,什么事都不肯说出来。
“天遥,我真的有苦衷,不管是因为什么,我现在都不能告诉你。也许,也许有一天,你自然会明白。”心意已决,粉扇绝对不能把慕天遥扯进这个漩涡。
“可我已经等不及了。”重新握住她的手,衣袖遮住,月辉下,他的瞳眸竟比月色更清澈:“姐姐,告诉我,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