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烛台已从边子期手中跌落,烛火熄灭,四周一片暗沉。
她手抓着窗栏,整个人佝偻了起来,脸色煞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渗出,顺着惨白的脸颊滴落,一点点的砸在窗框上,手背上。
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疼痛让她溢出一丝痛苦的低吟声,但她很快就咬住了嘴唇,压抑着这痛苦。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糟糕,她不过是……今日她的确是使用了内力,甚至刚才那甩出的银针上是用了至少五层的内力。
她……
该是听那死男人的话。
然而,后悔已来不及,她只能——
她眺望了眼暗沉的夜空,又看了看这寂静的院子,狠了狠心,终是不顾此刻难熬的疼痛,再次使用了内力。
边子期压抑着那蔓延全身的痛苦踏空而行,直朝着深山野林而去。
上回她只觉得这蜿蜒曲折的道路并不是那么遥远,可如今……她总觉的到不了那方尽头。
几次她差点因忍不住身上蚀骨的疼痛而从半空中摔落下来,但都让她艰难的撑了过去,她知晓若无法撑到那儿,等待她的定然是更为痛苦的疼痛,或许还有死亡,而那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深山里,枝影婆娑,风涌动时,如鬼魅随行,各种野兽的嘶叫都让这夜色变得阴森。
她凭着那一身强烈的活着的yù_wàng终是撑到了这诡谲的山屋面前。
大小不一的坟包在黯淡的月色照耀下,阴影不定,让人心生恐惧,伴随之的各种鸣叫声更是让此地阴冷诡谲。
可纵使心里发怵,也只有挪步而前,一步步地朝着那贴着喜字的门走去。
门未锁,半掩。
她无力的推开,那巨大的红色棺材落入眼帘。
此时她竟是觉得分外的安心。
一丝苦涩的笑意在嘴角慢慢的溢出,她挪步上前,用力将沉沉的棺材盖推开,费劲的爬了进去。
当整个身躯平躺在里边时,她顿觉无比舒畅,纵使背脊是阴寒的冰块,纵使鼻尖缭绕着的是药味,她都觉得分外的安心,好似躺在一温暖的怀抱里,瞬间有了依靠。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她要依靠的竟然是强要了原身的棺材男!
骨子里蔓延开来的疼痛在寒冰带来的寒意下渐渐被包裹,被慢慢的压制住,她整个人也慢慢的放松了开来,最后终是抵不过身体的倦意而沉沉睡去……
梦里浮浮沉沉,有她的过去,有原身的过去,一点点的交织在一起,爱恨情仇……样样不缺。
她又看见了城墙上那双淡漠的眼,那把厚重的弓箭,还有那一张温柔的笑脸……她也看见了素心离开时,笑对着她说:你他日定要来迎接我,骑着你的白马……纵使她不是她的白马王子,却也是她心目中英姿飒爽的白马公主。
可是,转而又成了那一张张淡漠疏离的脸,还有各种摸不透看不清的神色在她梦里不停的轮转。
不……
不要……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什么都拿出来了,我掏心掏肺……
给我答案,你们该给我一个答案,你们欠我一个解释……不,还我命来!
可那曾经温柔的容颜又窜入梦里,那笑靥如花的面容也紧随而来,一点点的敲击着她本就柔软的心……她该怎么办?
躺在棺材里的边子期整个人陷入了可怕的梦魇里,那梦不停的侵蚀着她,身子不停地扭动着,渐渐地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膝盖。
“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
“你们别逼我,我下不了手,我……还我命……给我解释……”
……
一声声语无伦次的呓语声从她已有了血色的嘴唇中溢出,可每一声都充满了悲伤,旁人虽听得莫名其妙,却也知晓了她心中压抑着一场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燕凝视着棺材里的她,幽邃的眼眸里满是深不可测的暗涌,复杂的,担心的,疑惑的……
书一边捣鼓着药材,一边注视着她的气色变化,幽幽道:“死不了,算是听了你的话。”
燕微颔首,他看出她是极为在乎她的命,只是他听不明白,为何她会说还我命来,到底是谁欠了她解释,是燕戚云?她对他真的有那么用情至深吗?
“不过——”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燕,“她似乎不一样,或许她并不是你的她,你是不是该好好调查一下?”
容颜不曾变,而且丝毫没有易容,他早已检查过,她就是边子期,可……他看到的真的不一样了,她……
“或许被伤的太深了。”
书微微摇了摇,不置可否,但看向边子期的眼里也是深有疑惑,浑然没变的人怎会性格大变?
“拓拔清渊,你为何害我!”忽然边子期口中溢出充满怨恨的声音,那清泠泠的嗓音里极尽阴寒,当落入燕和书耳里时,两人皆是怔住!
两人眼里都溢出震惊的神色,但除此之外还有辨不清的复杂之色。
拓拔清渊,他们两人皆是认识,便是云荒国那有些病怏怏的太子,素与云荒国唯一女将边子期交好,他们甚还听闻那边子期死后,他决定三年不娶妃,即便她是死在他的手中……
然而眼前的她不过是燕雀国刑部尚书的女儿,从未离开过京都,又如何与远在南方的云荒国太子相识,甚至还夹杂着那么深的怨恨……而这怨恨之中谁都听出有一丝情意,尤其是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