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子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惊了下,险些将花弄影手中的小镜子拍落到地上,可最终手悬在了半空中,但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面颊上的那朵花……一种熟悉的感觉又油然而生,是从心脏处慢慢窜起……
似曾相识,隐约记得它好像曾被刻印在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脑海中盘旋起一许模糊的色彩,似乎是绿色的,到处都是绿色,它就隐藏在那一片绿色之中。(..)
忽然,一丝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仿若闪电劈开了黑沉沉的天空。
她当下将视线从镜子上挪开,幽幽地落在花弄影的身上,仿若是要透过那一件红色的衣裳将他看清。
她可以确定了,这花与小花花身上的纹路有关。
她皱了皱眉头,沉思良久后,抬眸迎上花弄影那双流溢着一许复杂神色的眼眸,轻掀红唇,不急不慢的询问道:“小花花,告诉我,你可知你身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弄影摇摇头:“不知,我只是照做而已,如果你想要知晓,还是去问知道的人。”
“拓拔清渊?”边子期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是疑惑,却又是肯定。
这回花弄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理解被闷在鼓子里的感觉不好受,但有时候未必是坏的。”
这……
她都理解的。
可是,只是未必而已,万一是坏的,她若是什么都不知晓,岂不是措手不及?
“我还是找个时间去问他吧。”她见着花弄影当真是一副并不知晓的模样,暗叹了一声,便是平静似水的开口道,可清泠泠的声音里是透着一丝丝无奈。
转而,她又收住了口,瞥了眼地上的人,淡淡道:“既然人都解决了,我也该回了,在这儿多呆到底不舒服。”
说罢,边子期侧身便迈步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刹那,她看到了一个人,整个人如若被雷劈中一样,顿住了。
那个人……
当年撇下她母亲,她和子归的人,就站在不远处。
模样似乎还是曾经的模样,不过微微老了些许,可她还是一眼能够认出。
那眉,那眼,那唇……
曾经都是含着慈爱的笑容,对着她叙说着许多趣闻;又曾含着柔情的笑意,对着母亲说爱语。
可最后……
这一切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他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到了扶桑国,做了那位太后的幕后大臣,而她的母亲就那般含恨而死,就连子归……子归连出生都不曾见过他一面。
呵……
为何还要见到?
边子期轻动了下嘴角,流露出一抹晦涩的笑容。
说恨,自然是恨;说不恨,又怎么可能忘却过往的艰难,那都是他给她们带来的,更何况……他还曾想要杀死她和子归。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现在……
算是个怎么回事?
她早就知晓他就在燕雀国这片土地上,也知晓他居住在这儿,可为得不与他碰面,不去看这张容颜,她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冲动的跑到他的面前,质问他当年为何那么做,而今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寻她们姐妹的麻烦?
然而——
没想到,没想到跟着边文瑶来,终究还是与他面对面了。
花弄影自是注意到眼下的情况,那桃花眼里亦是泛起一丝丝涟漪来,充满着复杂之色,他看了看一直隐忍着的边子期,又看了看面色淡漠的中年男子,无声的轻叹了下。
他张开口,低柔的道了声:“子期,边文瑶已死,可以回去了。”
边子期听到了,可是没有动,双脚犹如被钉子钉住一样,纹丝不动的站着,目光也如同被黏住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澄清似水的眸子里流溢出来的神色透着一丝丝怨恨……
双手情不自禁的攥起,指甲戳在手心里,带着一丝疼痛,可她已毫无知觉。
就这么盯着他……
渐渐地,她身上倾泻出一丝丝寒意来,整个人仿若是被千年寒冰的笼罩着一样。
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把,脚步也在这刹那挪动了下,她欲杀这位曾在她心中高大的“好父亲”……
“子期,不可乱来。”花弄影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手,声色早已没了往日的柔媚,清朗之中透着一丝凝重,“你杀不了他。”
杀不了?
杀不了也要杀。
若不是他,如今何来这么多的事情;
若不是他,她们都可以过着平静恬淡的生活;
若不是他……
她心里头压着的恨又如何会排山倒海的涌来。
如此,何必让他活着?
“放开。”边子期狠狠地剜了眼扣着她手腕的花弄影。
花弄影轻摇首,扣着她手腕力气又大了一分:“子期,冷静点。”
冷静,怎么冷静?
边子期澄明的眸子里迸射出阴寒的光芒:“花弄影,松手,不然休怪我对你下手。”
“我不能松。”花弄影依旧拒绝,声色沉沉道,“子期,纵使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松手让你过去杀他。”
边子期闻言,浑身一怔,冰寒的眸子里隐约透出一丝不解,她不明白……不明白花弄影为何要阻止她,他不也该是恨这个男人吗?
这个多情的男人,当年也算是玩弄了他母亲……
她看着花弄影,眸色渐渐柔和了些许,唇轻轻动了动,低低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