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嫩嫩的,软软的声音,随风悠悠地飘在空气里,悠然的钻入阿绿的耳内,使得她浑身一颤:“奴婢……奴婢……”
“我知道了。”井一轻轻的应了声,那稚嫩的嗓音里满是哀伤,就连那眼神里也泛着黯然的色彩,小小的身躯上笼罩着一层哀伤的气息,就连温暖柔和的阳光都无法驱散走那哀伤中夹杂着凉意。
“我知道了。”他慢悠悠地挪到边子期的身旁,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轻声道,“我知道了,爹爹并不爱我们,不爱姐姐,不爱每一个姐姐,更不爱我,因为我没有一丁点用,不对,我还是有用,爹爹想让来伤害我,应该是可以达到他的什么目的。”
“好爹爹,其实不好,姐姐的身子那么遭,我想是可能与爹爹有关。姐姐,我信你和那那位姐姐的话。”
听着他稚嫩却突然间变得异常平静的声音,边子期的心猛地一颤,甚至……她感觉有针一点点地扎着,扎出小小的血点,血一点点渗出,凝聚在一起,一点点地落下……
他还那么小,却在短短三个时辰内,想着那么多的事儿,甚至还说出这番话,她……她猛然觉得自己太过拔苗助长了,或许这一天后,这曾有着干净笑容,璀璨明眸的面容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她垂眸看着抓着衣角的他,红唇轻动,一丝晦涩的声音从嘴角缓缓溢出,“你可讨厌我们?”
井一摇摇头:“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我……若是一直和姐姐在扶桑国,最后说不准都会死,但来到这儿……姐姐,我先前说你是坏女人的事儿,你不要当真,好不好,你其实一点都不坏。我在这儿,没准还能够活下来,没准我的姐姐也会活下来,然后……然后我还见到了我的另外两位姐姐,我不讨厌,我喜欢……”
说着,他停顿了下,气有点急,似乎是说得太快,有些喘不上来。
在深呼吸了几次后,他又接着道:“姐姐,其实我对爹爹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只是,只是娘亲她……她会怎样?爹爹曾说过姐姐不能出事,不然娘亲要死,是不是姐姐的命能够维系娘亲的命?而我跟姐姐在燕雀国了,那娘亲是不是只有死?”
嫩嫩的声音里充满着成熟的气息,若不是亲眼看着这些话都是从他的口中蹦出,她会以为是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口中道出,可偏偏是……
而她还无法回答他,他的娘亲究竟会怎样。
边子期摇摇头,淡淡地道了声:“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没事,毕竟你姐姐好好的,不是吗?”
“嗯。”井一郑重的点点头,“姐姐,我信你们,你们肯定将姐姐照顾的好好的,我……不想去见她了。”
“为什么?”她愣了下,甚是诧异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不去见那小姑娘,莫非是因为……
“你真的不想见你姐姐了,说不准你姐姐也想要见你。”
他摇摇头,眼眸里闪烁着一丝无奈的光芒:“我不能见姐姐,姐姐很在乎爹爹,很喜欢爹爹,我怕见到她后说多了,而她什么都不相信,会以为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那样她会恨你们的,也会不配合你们的照顾……而我,其实只想要姐姐好好的,不是因为爹爹说要保护好姐姐,而是一路上姐姐都很照顾我,都在保护我,所以我也要对她很好,很好……至于爹爹在她心中的形象,或许有一天她会知晓,也或许都不会知道……”
这突然的成熟,那么的成熟……打第一眼见到时,那时候他还是只会躲在那小姑娘身后的小屁孩,而现在……相处那么久,他何时一下子就说出那么多成熟郑重的话语,她……拔苗助长,这好好的苗她真惶恐会坏了……
“对不起。”她凝视着他还是明亮的眼眸,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而他却是笑了,笑容还是那么的干净,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姐姐,谢谢你们让我知道那么多,娘亲曾说过要分辨是非,我想我长大了,我能够分辨,但……但我还是不会去伤害爹爹。”
“嗯。你不需要如此。”
音落,他又笑了笑,随后视线落在始终不曾离去的阿绿身上,还是那稚嫩却平静的声音:“阿绿姐姐,我也不怪你。”
阿绿点点头,眼里竟是流溢出一丝感动来:“谢谢,小主子,你要小心,也让你姐姐小心,不要再执笔画人,不要……”
话音未落,她口中猛地吐出一抹鲜血,整个人也是踉跄了下,险些摔倒在地上,在这刹那,边子期方才注意到有人竟是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朝阿绿掷了一枚金针。
那金针扎在她的脖颈上,在低头的那时,于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处刺目的光芒,且落在鹅卵石上,青草丛上的鲜血也是那么的灼目。
“不要……”阿绿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身子便是重重的倒在小径上,那双眼睁着,还是泛着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不甘,似乎是不甘就这么的死去,沾染着血的动了动,好像还要说点什么,可什么都道不出来,气息也是有出无近。
边子期见状,手下意识的抓过井一的小手,将他往身后推了推,而后双眸警惕地眺望着周遭的动静,想要从这静谧无声的院子寻出那功夫远在她之上的人。
可是,纵使她扫视了一圈,也不曾捕捉到一丝动静,仿佛那金针是凭空出现在阿绿的脖颈上……
是谁?
还是说在这些暗中还不曾离去的隐卫中,也有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