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蜡烛渐渐短了下来,烛泪落满桌子。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流逝着,是那么的悄无声息的带走着素心的血与温度。
边子期口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很涩,很苦,却又暖暖的,她斜着眼眸努力地看向因失血过多而虚弱地跌坐在地上懒懒地靠在床边上的素心。
“素心,素心……”
这一次,她真心觉得自己好没用,就那样轻而易举的为素心给“欺骗”了。
她……或许从来她都该相信素心的。
她好想说话,好想将正在村庄里寻找东西的玉笑书唤进来,让他来救素心,不然……不然素心真的就要……走了。
为了救她和他而逝去!
而偏偏从一开始,她是那么狭隘的以为素心要戳她的心窝子,要让她痛……
对,还是痛了,痛得那么难受,痛得犹如身上的骨头被强行地卸了去。
“素心……”
依然是无声的呼唤,可每一声里边都漾着不一样的情绪。
“我听见了。”素心微仰首朝床上躺着的边子期看去,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衬得那张脸格外的清丽,“子期,要好好活着,无论怎样都要好好活着,替我活着,可好?”
不,不好,一点都不好。
会好好活着,可是如何能够替素心活着,明明是她也该好好活的,她为何不与过去斩断,大不了不作那劳什子的扶桑公主,不就行了,为何……
其实,她心中也还是明白,若非迫不得已,素心大抵是不会走上这条路,可为何是要这么“残忍”的离开?
素心缓缓地抬手,那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块明黄色的锦帕,她将它塞到边子期的身下,低低道:“藏好了,会用得着,他们大抵谁都没有想到当年为姑嬷嬷遗落下的东西为我捡着了……”
说着,她低低地笑了笑,那笑声里泛着一丝讽刺。
“不是他们的,一定不能让他们拿到!”
就在这时,屋外边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步步朝着门口而来:“子期。”
玉笑书平静如水的声音悠然飘来,可惜边子期回应不了他,而素心也不会应答。
“子期?”
又是一阵唤声,紧接着便是屋门被推开了。
当屋门推开的那刹那,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去,让少有皱眉的玉笑书蹙起了眉头,他偏头朝他们这边看来,当望见浑身是血的素心时,那双平波无澜的眸子里终是掠起了震惊。
他疾步上前,飞快地在素心的身上点了点,阻止了那流血速度:“素阁主,你且莫乱动。”
素心无声的笑笑,却并不答话。
这时,玉笑书又极快地解了边子期和燕陌琛身上的穴道。
边子期见自己能动,便极快地从床上坐起,丝毫忘记自己身后还放着锦帕,当玉笑书瞧见那沾着血迹的锦帕时,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素心。”
一声饱含种种情绪的呼唤声从她的口中溢出,她半扶着素心的身体,看着其越来越虚弱的身子,那双眼眸终是一片湿润,那氤氲迷蒙的雾气化作点点泪珠,一点点地砸在那沾满血迹的衣裳上。
“你又哭了。”素心抬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如今倒真是多了分女子气息了,这泪落得还真多。”
清冷的声音泛着笑意,还带着一点点戏谑,可她哪还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反驳,她只想素心活着,可她也明白这已没有丝毫可能,玉笑书救不了眼下的素心了,她身上的血已流失的太多。
“莫要哭了,笑一个。”素心轻柔的言道,那声音已弱得如同蚊子叫。
可边子期笑不出来,就算勉为其难的扯开嘴角,那笑容也比哭还要难看:“素心,我……”
她想要跟她再多说点话,可却不知道该是从何处说起,才开口,就断了声。
“我就说我最是了解你。”素心低低地出声道,苍白的嘴唇始终轻勾着,淡淡的笑容非常的柔和,也非常淡雅,宛若那深藏在山谷里的幽兰,“我先前便是让你别过来,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晰,就越容易伤心……”
说话间,她又轻轻擦去边子期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如今你这样挺好,会哭也挺好,在云荒国太过逞强了。”她慢悠悠地出声道,每说完一句话,她便都是要停顿好一会儿,才能接上气息,“女子当是要有女子的样子,有时候柔弱并非真正的柔弱……”
“嗯。”边子期听着耳畔低低的声音,郑重的应了声,“素心,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下。”
素心轻轻地笑了笑,眼里早已不再是清冷的光芒,更多的是柔情似水,她凝视着眼前这曾待她如亲姐妹的边子期,脸上都是温柔的笑容:“现在不说,以后怕要没机会了。”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未见,我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而今……”她顿了顿,身子无力地靠倒在边子期身上,长长的叹了一声,又长长的深呼吸了下,才低声继续言道,“而今便只能珍惜眼下这点时光了……”
“忽然……忽然我变得有点贪婪了,想要时间再多一点点,多一点点就够。”
“子期,我好……好羡慕你。纵使身在漩涡中,终归在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等候的人,一直站在暗处的人,而我……”素心柔和的眸光里掠起一丝哀凄来,但转瞬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浅浅一笑,“还好有遇到你,也还好……”
她抬眸看了眼自始自终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