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浓,城南郊外的废宅里,一盏豆大灯火幽幽跳跃着,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一站,一坐。
“你将东西给她了?”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从坐着的那人口中溢出,但语调却是平波无澜。
站着的人半倚靠在窗框上,一双桃花眼深处蕴藏着一丝丝令人猜不透的神色,幽幽地盯着那背对着他坐着的人,红唇轻掀:“你认为我有可能不给吗?”
“呵……”一道低沉的笑声幽幽溢出,放着令人生畏的气息,“没有可能。”
“那不就是了,何须多此一问。”他轻佻了下眉头,眼里泛起一丝轻佻,也带着一丝fēng_liú,但深处却是一抹不以为人察觉的寒意,“倒是我需要问问,你可是将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话音一落,便是有一只盒子从坐着的人手中抛出,朝着他这边径直飞来。
他轻扬手,挥出长长的红缎,将盒子一裹,带落到眼前,而后以带为手打开了盒子,待看清楚里边的物品后,他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甚至连眼里也是蓄起了笑意:“满意。”
“满意就好。”坐着的人低沉而语,“满意便方便以后合作……”
“合作吗?”他低低的笑了笑,低笑声里泛着一丝魅惑的气息,“我以为我们往后还是莫要合作的好,到底我……你……为了你的一切,我还是离你远一点为好……”
说话间,他身子悠然的飘掠出了窗户,视线却始终不曾从那背对着的人身上挪开,越行越远,渐渐地眸间深处泛起一丝恨意……
他伸手从袖笼中取出那被安置了蛊虫的两块血色玉佩,用力一捏,便是化作一粒粒尘埃,于寒风中吹散。
而他脖子上系着那一块月牙形血色玉佩此时泛着一丝丝浅浅的红色光芒……
……
密室里,静悄悄的。
边子期的视线还落在阖上的石墙上,那一刹那,她有一瞬间的心慌,甚至还有一丝害怕……在不知不觉中,她竟是觉得与他呆在一起,都会觉得怕了……
她……
跟他……
到底真是走得越发远了。
但在听闻他说他会在外边,这心瞬间落在地上,所有的不安与慌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缓缓收回视线,悠悠的落在他铺展好的画卷上,淡淡道:“皇上,您这是让民妇来欣赏您的画技吗?”
拓拔清渊拿着画卷的手不着痕迹的轻顿了下,微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非常的复杂,可当她定睛看去时,那双眼里平静无澜,甚至非常的干净,仿佛不曾掺杂过任何的杂质。
“非也。”他轻描淡写否认道,“不过你若要欣赏,朕也不会拒绝,只是还望你不要出声惊扰到朕。”
额……
边子期嘴角轻抽了下,他这话是在说她容易大惊小怪吗?
她明明淡定的很!
洛奇看着画桌不远处的一缸水忽然泛起丝丝涟漪,便恭敬的出声道:“皇上,子时到。”
拓拔清渊微颔首,执笔落墨,一点点在那足有一人高的画卷上画起来……
一点,一笔,每一笔都非常的细致,用着所有的心。
她时而看他作画,时而欣赏墙上的画,时而靠坐在一边的榻椅上打盹,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着……
她做梦了,梦中的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仿佛不能落地,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她的俯视下,她看到拓拔清渊伏在案头上画着美人儿,眉眼,口鼻……笔笔细致,可他的手却是在颤抖,但他却是固执的继续,哪怕是颤抖到无法落笔,他都是用左手握着右手继续在画卷上画着,依旧细致,几乎不愿意落下一点瑕疵。
他……
何必呢?
不过是画个美人像,何须这般用心?
她不懂,非常的不懂,不懂他是要做什么,不懂所谓的逆天之术到底是什么,总不能说是藏匿在这些画中?
她看着他画,可他却落笔了……
他直起身子,轻掩着口,低低地咳嗽起来,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色因这几声低闷的咳嗽声而泛起一点点的潮红……
“皇上,可要歇歇?”洛奇的视线从水缸中挪开,瞥了眼还未成形的画,担忧的询问道。
他摇头拒绝了,这都快咳得把心肺咳出来,他都竟然拒绝,这画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真心搞不懂!
他轻轻道:“把她们三个都去带进来吧,该是开始了。”
还有人要来?
她很好奇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他要做的到底又是什么!
另一扇石墙门打开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
片刻,便见洛奇领着三个她从未见过的隐卫推着三个靠坐在轮椅上昏睡着的女子进来了。
额……
这三个女子……
是要出现在画中吗?
“确定生辰都与她一样?”拓拔清渊出声了,清润的声音里泛着一丝凝重,目光却是落在……她熟睡的身上。
这瞬间,她愣了愣,她……怎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明明她是躺在榻椅上睡着觉,可偏偏她能够看到一切,甚至还是飘忽在半空中,她……柳眉轻轻蹙起。
“是。生辰都一样。”
拓拔清渊微颔首,便是让其中一隐卫将女子推到他的身边,他低眸仔细地凝视着女子的睡颜,眼里都是专注的光芒,在约莫凝望了一个时辰后,他又摊开另一幅空白的画卷,在上边悠然画了起来。
画,还是如寻常人作画一样,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