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寂静。
从她让月色注意那六大朝中重臣起,才不过三五个时辰,却闻得其中之一的纳加已亡,甚至连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没了生命。
这……
究竟缘何?
边子期眉眼微动,澄清似水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歉然,她……没想过让那么多的人死,她只是想要弄清楚一切而已,不料却还是连累了那么多人。
“都亡了?没有一个活口?多久前的事儿?”
月色轻颔首:“一个时辰之前,没有一个活口,皆是一剑毙命,一个个下手都是快狠准。”
“可有识出些什么?”她柳眉拧起,眼眸间缭绕着一抹纷杂的光芒,有些让人猜不透。
“不曾,但绝非等闲之辈。”月色郑重道。
能够在短短之间,便是杀光纳加一府的人,怎可能是等闲之辈,她轻勾了下嘴角,笑意中泛着些许凉意,但更多的却是苦涩。
纳加,她虽有怀疑,但显然并不是最怀疑的一个,毕竟他不过是一个记载史事的文官,偶尔还兼职担任下云荒国的祭祀,可偏偏他死的最早,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招来如此杀生之祸。
拓拔清渊,你的狠早已超乎了她的想象。
但你如此所为,究竟是在隐瞒着什么?
边子期眉心成结,眼眸里全是凝重的色彩,幽幽地盯着盖在身上的锦缎,似乎是想要从上头找出真相来。
不过也因着这事,她的心反倒是淡然了许多,恨虽在,却已开始敌不过想要弄清真相的信念了。
他越要隐瞒,她便是越要刨根到底。
毕竟她的死,似乎已不是他杀了她那么简单的事儿了,在踏上云荒国后,她终是嗅到一丝掺杂着阴谋诡计的别样气息幽幽而来。
半晌,她直起头看了眼月色,又看了看一脸冷峻的燕陌琛,唇微动:“依您老人家之见,此事当怎么看?”
燕陌琛剑眉微动,幽邃似深潭的眸子里泛着深不可测的暗涌,正似悄无声息的涌来:“如你所想。”
她闻言,嘴角漫开,一丝别样的笑意晕开:“能与您老人家想到一块儿,真是荣幸。不过……您老不顾燕雀国之事千里迢迢跑这儿来溜达,没事儿?”
“无妨。一个月后云荒国太子登基称帝,我朝定需要派人来贺,我不介意揽下这事儿,况且……”他神色微动,一丝复杂的光芒在眸间幽幽划过。
她见他忽然止口,柳眉轻动,狐疑道:“况且什么?”
“燕雀国定国将军的孙女莱辛郡主将会嫁于云荒国太子拓拔清渊,如今已启程,行至半途,半个月后将抵达云荒国皇城,而后入住云荒国后宫。”燕陌琛幽幽而语,深邃似潭水的眼眸里泛着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神色,“不过何时与他完婚,此事还有待考量。”
边子期微沉默了小许,扯起唇角淡淡一笑:“呵,他登基为皇,怕是一切都由不得他了,三年……”
又是低低一笑,清泠泠的笑声里夹杂着一丝嘲讽,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她的心思也变了许多。
燕陌琛见状,眸色又是轻闪了下:“此地的事儿有月色处理,你若是觉得不顺心,便是回燕雀国。”
燕雀国?
她也不想回去,那儿其实也没什么可以贪恋的,更何况她怎可能空手而归,尤其是眼下连七心草的丁点消息都还没有,她更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
她轻摇首,淡淡道:“我还有些许事儿要做,我的尸体尚未找到,我需要找到她,也需要到时候……”
她顿了顿,迟疑了小许,才接着道:“我也需要那身体上长出的七心草,再者便是让那身体入土为安。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我便是不能任由着她在外头腐烂,纵使腐烂也该是在美丽的土壤中,和着泥土来年栽花。”
燕陌琛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有些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平静似水道:“也可。”
音落,两人不经意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是各自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渐渐地,空气中流淌着的气息变得有些沉闷,有些诡异。
月色见状,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似带着一丝无奈的打破了这一分沉寂:“子期,那另外五位臣子可还是需要注意着点?”
边子期醒神,微摇首:“暂时不必,既然已杀了纳加,那么其余几个做事该是谨慎起来了,大抵不会轻易的泄露事儿来,我们暂时不必将心思花在上头了,等着拓拔清渊将那位郡主彻底迎娶后,让众人开始忘却我这个人时,再去探究也不迟。”
月色闻言,神色倏然复杂起来,暗暗地瞥了眼已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燕陌琛,唇轻轻嚅动了下,仿佛是带着一丝犹豫,也仿佛是带着一丝不悦:“这样……是不是会很花时间,可是需要旁敲侧击?”
她还是摇摇头,那群老人精,越是旁敲侧击,秘密咬得越是紧,还不如……等!
她已不急了,越急反而越容易将自己推到离真相越远的地方,倘若昨夜里在送了信后没有犹豫立刻离开,大抵纳加不会死,他府上的人也不会死,那时候说不准便是能够从中发现个一二事,而如今,那一大家子却是被光明正大的灭口了。
拓拔清渊既然会这么做,断然是确定纳加定可能还没来得及将有关杀她的事儿记录下来,不然便不会如此为之。
“可若是等……等说不准还会摊上别的事儿。”月色抿抿唇,清冷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一丝焦急。
边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