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越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淡然道:“我的时间很紧张,你们想问什么最好一次问完,可以开始了。”
五位访客彼此对视,忽然轮番上阵——
“你发表种族主义言论!”
“德意志本来就是优秀民族,莫非你们认为不是?”
“你非法拘禁德国公民,前有克萨维尔-奥瓦德,后有乞丐。”
“克萨维尔殴打我的保镖,反被打,我们这有医疗室,便带他过来包扎。包好之后,他很郁闷,便出去玩了七天,不信你问他。至于乞丐,做慈善还有错?第一个乞丐,一身的病,又没有医保,脾气很差,我们如果不看着,他迟早会出事。第二个乞丐,偷东西的时候摔伤了。我们怜悯他,让他在这里养伤,又送他去职教中心免费学习。第三个乞丐……”
“停!你违反劳动法,经常让工人无偿加班,而且到深夜。”
“无偿,没好处你肯干?我们不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提供高标准休息室。家属可以在优立得免费用餐,相当于加班费,加班工资不一定要用货币形式来表现。”
“你在进口货物上偷税漏税!”
“优立得进口的每一票货物都足额缴纳了各项税费,有据可查,我们在海关的信誉良好。”
“你指使手下故意低价报关,有倾销之嫌!”
“德国物价高,出口国物价低,绝大部分进口货物在货源地的价格都不高,这边少有同类竞品,倾销一说很荒谬。”
“你贿赂镇议会,肆意更改城镇规划,变更土地用途,违反了州法。”
“我们伊斯马宁有自治权,城镇规划跟不上时代,镇议会决定适当变更,根本不需要贿赂。”
“你们噪音扰民。”
“莫扎特大师的音乐什么时候变成噪音了?孩子们不熟的时候都在学校练习,熟悉之后就算重症病人也不会觉得烦。”
“你们的改装车噪音扰民。”
“三公里还扰民?投诉的人神经过敏,该进医院治疗!”
“你偷窃德国的先进技术。”
“我怎么偷窃了?买的机床在德国,建的实验室在德国,雇的员工是德国人,一本技术资料都没流出德国。你们今天来得正好,我准备控告慕尼黑两家企业偷窃i研发的新型加工工艺。唉,真没想到优秀的德意志民族会出现这样的败类。”
“优立得违反环境法,肆意向周围排放废气费油废水。”
“咦,还有这事,莫非我们让同行眼馋的综合处理系统出问题了?不行,我得赶快让优立得环境公司查查。”
“优立得物流旗下一辆货车肇事逃逸。”
“我是学生。”
“优立得农业违法使用未经批准的农药。”
“优立得农业是研究所,不是农业公司。”
“优立得农业非法引进未经批准的农作物,有人投诉会引发生态灾难。”
“优立得农业是研究所。”
“康德中心是黑社会组织康德组的总部。”
“伊斯马宁没有黑社会,康德中心是研究康德大师学说的地方,兼做文化和体育培训。要不我给您背一篇康德大师的文章?”
“我就不信你能背!”
对话戛然而止,简越笑笑,从身后的书架上取来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递给安瑟伦。后者接过,翻到导言,似笑非笑地说:“从头开始,我们时间够用。”
简越轻笑,起身转圈,开始背诵导言。导言背完,接着背第一部先验感性论,边背边解释,说到兴头处还指手画脚,像极了老师。六位本土听众除艾尔莎笑眯眯外,其他个个额头冒汗,局促难安。哲学枯燥,哲学名著更枯燥,非耐性上佳者不能忍受。
“停!”安瑟伦咽了一口吐沫,干笑两声,“我承认,你的哲学功底很深,也喜欢康德大师。不过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给你送长居卡,其次是走走过场。我们知道你思维缜密,是不会轻易留下漏洞的。”
简越不置可否,接过长居卡扫了一遍,放到桌上,“还有事吗?”
安瑟伦说:“我们很感谢你对德国做的贡献,伊斯马宁比以前漂亮多了,也干净多了。我听说优立得有三种优惠卡——钻石卡八折,金卡九折,银卡九五折,对不?”
简越点点头,“钻石卡是给贵宾的,数量很少,限制严格;金卡其次,给资深老客户的。普通老客户只能给银卡,不过银卡全国通用,如果消费多了,可以转成金卡。你们难得来一次,我送你们每人一张银卡。艾丽,给客人登记一下。”
艾尔莎应了一声,从边上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淡红色的本子,接着在保险柜前摆弄。
安瑟伦很惊讶,“优惠卡又不是宝贝,需要放到保险柜里?”
简越解释道:“优立得运营成本高,基本不打折。上个月市场部发现有人倒卖优惠卡,所以严加控制。先办手续吧,我知道你忙。”
艾尔莎挨个登记,一阵忙活,将本子放好,靠在墙角的沙发上打盹。这个时候访客再笨也知道主人很忙很累,起身告辞。
简越送到办公室门口,刚要转身,安瑟伦一把拉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越淡然道:“即使我知道明天世界将要毁灭,今天依然种下我的葡萄树。”
五位访客立刻抱头鼠窜,办公室里艾尔莎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两位华人糊里糊涂的,郝宗观问:“他们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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