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若碎,就算不魂飞魄散,也可能性命不保,我如何会不知?
修行之人,一身精气皆聚于内丹,若被人一夕之间取走,也只是损失了法力修为,妖者,会瞬间打回到原形,多年苦修一朝尽丧,损失不可避免,但至少不会丧命;但若是碎了,就等于扼杀了所有生机,连同多年的修为一并粉碎,有甚者还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内丹是所有修行者的根底命脉,是全部心血精气的精华凝结,在与不在,天殊地别。更何况,天狼是在万般绝望下丝毫不留余地的自行毁灭,根本就不存半分生望,又何来生机?
恐怕就连那弑神鹰魔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才会急着将天狼带走的吧?可就算他将天狼及时带走了,面对如今的状况,他又能救得了天狼几成?
而我,我又对天狼做了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却还一再的逼他伤他,如今……虽非我愿,但错已筑成,我要如何挽救呢?我无力的倒在了哥哥的身上,任眼泪肆流,竟别无他策。
不想再想,不想再问,更不想用一点儿力气,只想静静的睡去。
我若就此睡去,该有多好!但偏偏天不从人愿,我除了痛心,脑子明白的不得了,想要糊涂一点儿都不行。
恍恍惚惚中,时间飞逝,今天是第三日了,不知天狼到底如何了。是不是真的会死啊?
呸呸呸!大吉大利,不会的,不会的!原本或许毫无生机,但那弑神鹰魔既然会带他走,就应该会有办法救他的吧?心里存着这样的侥幸,我整个人的负罪感也少了一些,但仍是提不起太多的精神,因为心里始终清明,那样的希望委实太渺茫了,渺茫到我都不敢去想,只每日祈祷不停,寄愿于神灵。可我自己就是半个神,这样的认知让我不禁在这分渺茫中又添了一分茫然,只下意识的打心底里不愿去想结果如何,回避着所有好的与不好的结果,只保留心中所愿。
门轻轻被推开,紧接着一声清朗中略带关切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怎么还不睡?”
“哥哥,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有?”我从凉榻上一跃而下,冲到刚进门的哥哥面前劈头问道。
“没有。”哥哥托着我的胳膊将我扶到凉榻上躺好,才幽然说道:“这么晚了,你要休息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现在已经没有法力了,再不睡觉,身体如何承受得住?若是天狼没事,你却病倒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听着哥哥的担忧,我很想绽开一个微笑叫他不要担心,可牵扯了几下终是没有成功,最后只好放弃的垂下眸子摇摇头,叹口气不加掩饰的道:“睡不着,就这样躺着挺好,哥哥不用担心。”
哥哥倒了杯水递给我,坐到凉榻边默默的看着我,迟疑片刻后终道:“他还在外面呢,要不要见见?”
他还在?我不由自主的向窗外的方向稍稍探了一下头,看不见,骗骗自己也好,心里至少可以缓解一下思念,但却没有启动神识去感应。
心里想念,却又不想见到他,因为不知见面后要跟他说些什么好。他不直接进房来找我,也不找人宣召我,想也是怕我尴尬吧。可是他这连日入夜时分来,日出前又走,就不怕惹眼吗?就算不怕惹眼,总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才是啊。这三天来,他每日仍旧上朝理事,却也准日在我的小院门口守夜,他要怎么支撑得了啊?
“你若想,就去见见他吧?”哥哥轻声软语,不反对也不坚持,仿佛那样的一问只是单纯的在为我考虑,清淡的不含一丝情感,但我若不答,他也并不会再问,可我却莫名的觉得他其实并不情愿。也许哥哥是既怕我不见他难受,又怕我见了他后会更难受吧?
“不用,也许过一会儿他就走了呢。”也许,他再等一下就该走了吧?人心里再坚持,身体总也不是铁打的,总会疲惫的。可是……严公公呢?他怎么能看得下去的,怎么也不来劝劝从嘉呢?
想着,我的意识已渐渐模糊起来,睡去之前我对着哥哥微微一笑,可还没等到笑开我就进入梦乡了。哥哥……竟然对我用了“安魂术”!也好,我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窗外,狂风四起,大雨倾盆,花落叶残,佳人湿透。从嘉缓缓推开严公公撑来的伞,卓然伫立在小院里。天人般气宇轩昂的卓绝风姿,此刻却浑身湿透发丝凌乱,看似无求却又目光灼灼,若说有盼却又静默无声,坚忍不拔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摇摇欲坠却宁折不弯。
皱了眉,想要开口要他回去,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抬了腕,想要动手推他离开,却毫无力气,全身绵软。心中焦急,却只得任他在雨中无望独立,继而体力不支虚弱的倒下。眼中顿时湿润,却连眨动睫毛的气力都没有,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
无意中翻了个身,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我“唰”的睁开眼,没有任何意外的仍是一片漆黑。
“醒啦?要不要起来了?”小逸逸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新似屋外的空气,一如初次听到时候的样子悦耳动听,但在这样爽朗的清晨又更添了几丝干净透明的气息。
“嗯,哥哥呢?回去了呀?”我理了理头发,不自觉的感应起哥哥的气息,却莫名的感应到了小逸逸的身上来。我微微叹口气,收回对哥哥的感应,对于这样略显奇异的状况,我也并不觉得突兀,因为哥哥对我说过“我不在时,你就找小逸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