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街上,水玲珑向外看了一眼,对桐木李说“你从那个巷子里进去吧,到那边那个角门远处的地方停下,好吧?”
“你回个家怎么还偷偷摸摸的。”桐木李这样说着,还是照着水玲珑说的做了,水玲珑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可怜样儿“我是怕我哥哥知道我夜不归宿,把我浑身能打断的地方都打断了啊。”
“那你就把你这表情留好给你哥看吧。”桐木李说着“扑哧”笑了出来,水玲珑瞪了他一眼,回到了马车里,拿起了自己的那件披风。看了孟子期一眼“我自己下去就好了,省的我哥说什么。”
孟子期点了点头“记得过来拿‘人五味’。”
“你那里是没客人了吗?非要我过去。”水玲珑笑着说道,轻轻避开了孟子期的眼神“等年后我若有了时间就过去,要拜帖不?”
“若写也可以,不过能不能换一种纸。”
“那我换成大红的可好,更喜庆些。”
“是个主意。”
水玲珑听着笑了笑,扭过头去,才道“那,回见吧。”说着便跳下了马车,和桐木李说了声“多谢”,朝着自家的角门那里走过去,那个门平时是运进食材货物的时候才开的,也没什么人把守。不过这次她却看见荀少阳站在那里,向她的方向看着,整个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显得他多了几分单薄,脸色都异常的苍白。
水玲珑赶紧加快步伐,跑了过去,看着他,轻声道了一声“哥。”
荀少阳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会,然后一把揽住了水玲珑,把她往宅子带。水玲珑老老实实躲在他的怀里,一句话没有说。荀少阳并没有带着水玲珑会她自己的院子,而是一直进了自己的院子。
荀家正中的地方是一处空宅,是留给荀洛阳回来住的,毕竟他才算是一家之主。荀少阳现在住的地方是在荀府的偏东角,离水玲珑住的地方很近,不过却是早年荀邵在世的时候亲自下令修建的,院子门口的牌匾上,只有一个字“律”,苍劲有力的大字,是荀邵留在整个府里的唯一的题字。
水玲珑跟着哥哥进了院子,这地方在有些时候和醉云栖很像,就是除了每日定时的打扫外,荀少阳是不允许下人进来的,这些年,除了翠缕曾经伺候他几个月外,只有荀木能伺候的起他。
水玲珑跟着进了荀少阳的房间,他指了指床边的床榻让水玲珑坐在那里,自己便去一旁的柜子那里拿出了手炉,往里面添了些炭火,走了过来,递给了水玲珑,水玲珑看着,摇了摇头“你用吧,我不冷啊。”
荀少阳一句话没说,只是把手炉应塞进了水玲珑手里,然后坐到了一旁,把枕头立在那里,靠在上面,紧盯着水玲珑一句话没说。
水玲珑握着手炉,只觉得分外烫手,紧紧低着头,一点都不敢抬头看荀少阳。有的时候她是害怕自己的哥哥的,不过和面对平王萧琰的时候的害怕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水玲珑害怕荀少阳生气,尤其害怕的是自己惹他生气了。
荀少阳大了水玲珑九岁,放正常的人身上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不过她的三个哥哥似乎都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兴趣,虽然这三个哥哥年纪岁数都差不多,可是大哥是个极其严肃的人,二哥偶尔也会和水玲珑讲些好玩的,不过从自己的父亲死后,便也和大哥一样了,只有荀少阳是真正的陪着水玲珑长大的,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只有水玲珑知道,荀家的人骨子里都是沉默严肃的人,只是荀少阳平日经常在外面和那些所谓的朋友瞎混,让人觉得他很随性而已。
水玲珑低着头,面对这样的环境真是受不了,在马车上和孟子期无话可说还情有可原,可是在这里面对着荀少阳,她真的十分受不了,最后她终于心一横,抬起头看着荀少阳“哥,这次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错。”荀少阳说着竟然闭上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一样,弄得水玲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才起身,把手炉放在了一边,走到了荀少阳的床边,拿起了被子,又回到床榻那里,给他小心地盖上。
“那,我先走了,哥。”水玲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等等。”荀少阳忽然拉住了水玲珑的手,让她站在那里“昨天那个景王妃怎么回事?”
“她要杀敏才人,她拉着我,可能是想要挟孟子期吧。”
“孟子期和景王有关系?”荀少阳说着起身脱了鞋,半卧在榻上,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拍了拍身边的地方。水玲珑老实地坐了下来,把昨晚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和水玲珑说了一遍。
荀少阳听着,过了许久才道“你恨我吗?”
水玲珑诧异地抬头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哥……”
“本来去天一阁的应该是我。你恨我吗?”
“是我自己选的。”水玲珑有些无措地说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荀少阳会忽然说道这个问题。而荀少阳却反握住了她的手“对,所有的路都是我们自己选的。”他这样说着,又笑了起来,直了直身子,拍了拍水玲珑“那个杀了唐妃的人你没见到吗?”
水玲珑看着荀少阳的笑,一下子安心了,便道“没见到,不过从当时唐妃的体温看来,应该是没多久的事情。”
“这样的手法也很少见啊。”荀少阳自己思量着,若真是杀手所为,很少会有人选择缢死这个方法,因为时间太慢了,而且很可能引来更大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