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动,琴声悠悠。台子上的舞姬像往日一样娴熟地扭动着腰肢,银子被寻乐的男人抛在女人的脚下,女人的舞步变得像是落在白雪上,以银为雪。
台子上的人看着银子,看着男人,而男人看着上面露着肩头,露着玉足,露着柔软腰肢的女人。没人注意到台子下,一角那里,托着脸蹲着姑娘,她笑得灿烂,手冻的通红,和她的小脸一样。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专注地看着台子上的银子。
男人们似乎被女人的魅惑蒙住了心智,忘记手上银子的分量,尽情地向上抛着,有一些成色不是太好,像是流散到库库特那里的,这些这个姑娘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是个易容的高手,而且自信已经是个绝顶的高手,她可以变成任何一个自己想变的样子,也可以看出别人的样子,要做到这点,她就要有一双同样绝世的眼睛,这样才可以看出所有的细节。
所以,当那一锭银子被抛上来的时候,自然没有逃开她这双眼睛,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几天前孟子期,老狐狸,沈傲来的时候都有往台子上扔了这样一锭银子,那是泰通钱庄兑出来的,上面都有一个细微的十字划痕,郑王是先帝的第十子,泰通钱庄是孟子期的产业。
她最初发现银子的问题的时候,只以为孟子期是被郑王威胁的,后来她才意识到孟子期才是背后的猎人,螳螂黄雀最后都是输的。
这一局她没有赌错,可是水玲珑和孟子期都赌错了,她有一双极好的眼睛,她自信可以看穿一切,所以才要找个干净的地方,不管是巴蜀还是京城都太脏了,脏了自己的眼睛。
一锭银子从女孩的身边划过,没有人注意到她轻轻偏过身子,躲过了本应该砸到她的大块银子,但是她还是扭过脑袋,对着站在男人堆里的赵云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眼神动了动。
赵云成心领神会,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女孩依旧托着脸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个走上二楼的人自然也没有在意这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小丫鬟。
孟子期坐在屋子里,屋子早已经被炭火温暖,他坐在那晚和水玲珑来时坐的位置,手里握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前面的屏风,眯起眼,似乎就可以想到水玲珑在那里换着衣服的身影。
水玲珑的身姿很美,没有习武之人常见的硬朗,还有着女人该有的柔美,也许是练习轻功的缘故,也许是常年跳舞的缘故。
其实两年前他就见过水玲珑跳舞,只是那时候,水玲珑没有注意到他,他当然也不想让人注意到。
那晚她跳的一舞比昨晚还要美,没有杀机的,单纯的舞。不过昨晚的话中,孟子期知道,那一舞也绝不是单纯的舞,因为水玲珑也一定是在那一晚知道了瑞王和郑王的秘密。
那一晚她是怀着和自己一样的理由去的,一句话,暴露了水玲珑背后的所有。
手中的杯子已经被孟子期捏碎,茶水溅在了他的衣摆上,他的面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孟子期收回了思绪,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白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茶叶。门外的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赵云成小心地关上门,走到了孟子期身旁,看了看他的神色,然后低下头。
“怎么?”孟子期随手把手帕丢在了桌子上,问道。
“琴师已经去了房间了,在二楼尽头的那间。”
“都布置好了?”
“是,琴师在里面。何煊下午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和那位染香姑娘会合了。老大也去做该做的事情了。”
“恩,以何煊带的人,拦下瑞王的人马倒是绰绰有余。”
“若是一般的武士自然没问题,只是怕瑞王会动用军中的人,只要一队的人,何煊恐怕都会有麻烦,那些都是用来戍卫边境的精锐。”
“你怎么也不会算账了,瑞王派什么人全都是看郑王出多少力,他们两个都不想和对方撕破脸,却也不想让对方讨到便宜。既然郑王没有打算在这里拼命,他自然也不会使出太大力气。”
“可是那是八百万两黄金,难保他们不会拼命。”
“瑞王会知道吗?从始至终,见过这八百万两黄金的不过只有何煊和琴师而已。”
“您的意思是,瑞王可能是被郑王骗来的。”
“不,这两个人的关系千万别说死,这些年我算是把他们看明白了,这两个人真是先帝的儿子啊,简直就是同胞所生一样,脾气秉性太像了,连做事的手法都一样。他们可以在朝堂上对骂,也可以在私下结盟,当然也可以窝里反,总之,永远都别把他们暴露出来的东西太当真。”
“主人说这话倒是把我弄糊涂了,说起来倒是与您和那位何公子的关系有点像。”
“不,一点也不像,何煊所求的是武林之事,和我们的没什么冲突,不过是隐瞒着一些事,向烟儿透露着一些事,那些都不要紧,最后我们是不会有冲突,相反,现在帮他一次,日后也许会帮我们。”
“那主人现在和他接触,不就是和洛家接触是一个道理吗?”
“正是,不过最后也许是他们的一搏。”
“那与我们都无关,至于郑王和瑞王,他们本就是我们的对手,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最后都送上一程便是了。”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了。”孟子期说着,笑了起来,站起身,做了个禁语的手势,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勾栏之地最讨厌之处就是声音实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