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布兴有与布良带的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冯文镒也在看著这一艘宝顺轮。
他是慈溪冯家的嫡次孙,可以说是年少多金,风度翩翩,是整个宁波府无数人心中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只是他从小到大,也因为这一重身份显得有些骄气:“就这么一艘二手蒸汽船,北号商人居然出了十四万银子?天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回扣!”
十四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以冯家在海内号称富甲天下的家底,拿出这么多现金也会相当吃力,他旁边的黑道人却是说了一句:“二少爷,这钱可不是北号商人自己出的,是段道台从库款里垫支!”
没错!这笔款子确确实不是北号商人自己拿出来,而是被乘虎难下的段道台被迫从库款里拿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一笔垫款有多少变成了经手人的回扣,至少冯文镒自己知道,具体经手的杨枋这人与浙江省内另一个大奸商俞斌臭味相投,都是捞回扣的行家里手。
黑道人继续说道:“虽然旧了些,可好歹也是一条蒸汽火轮,恐怕现在天国连一艘蒸汽火轮都没有?”
他之所以说天国,是因为他有个师兄沈真人,在天国甚得宠幸,他过去投效师兄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因此他愤而从金陵出走入浙,投效了冯家,非得一展胸中帝王术绝学,成就一番事业不可。
“没错!看来这十四万两银子花得还蛮值的,至少段道台购买洋枪洋炮没多少钱了!”
宝顺轮占用的资金太多,以致于现在段光清手上的现款不多·购买洋枪洋炮,增募布兴有的广勇·这些事都受到了很大约束,因此冯文锑鼐才在这里幸灾乐祸:“今年秋收之前,恐怕柳检点已经取了宁波府!”圜
“不只是宁波府,还有绍兴府!”黑道人在旁边附和道:“就看大清朝肯在肯在秋收之前下注了,现在金华府已经尽为检点所有,只剩下了这府城空城一座·检点这是想要围城打援啊!”
“就不知道是江南大营还是王部堂肯送肉包子上门打狗!”冯文镒看得很清楚:“不过检点若是能拿下了宁绍两府·咱们冯家就可以翻身了!”
他早同虹军拉上了关系,事先他已经给柳畅兑换了八万两的银票,而且还接济了不少物资过去,那边黑道人却说道:“二少爷莫要大意·这宁波府内,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家不少,人家也想着与检点牵线搭桥!”
“可是这一回·他们别想胜过我了!”冯文镒少年气盛,对黑道人说道:“我这次可是亲自下了南洋,去了新加坡·才购买到检点所需要的电报机、电报杆与电报线,只要检点一入宁波府,就可以移交给他了!”
这次冯文镒可是下了好大功夫才买到这电报机与电报线等电报器材,起初他到上海想要购买,结果上海没货,又只能去香港,香港还是没货·最后他直接就去了新加坡,才在新加坡订到了货。
当时洋人还出了高价·结果冯文镒露了一点底,说自己是受中国某位要员之请来购买电报器材,结果几家洋行都立即把价格降下来,只有不算高的利润。
他们看中的是这电报器材后面的市场,要知道中国这么一个大市场,也不知道要几十万里电报线才够用,现在拿下这一二百公里的电报线路,那么接下去整个中国市场他们就处于领先者的位置,甚至可以独霸整个中国市场。…。
这笔账他们算得很清楚,卖出电报器材的洋行甚至派了几名技术人员特意乘坐运输电报器材的货船过来指导,只是上了岸才知道,业务还●没有开始,冯文镒让他们拿着一笔生活到上海玩半个月再回来等待那位中国要员的指示。匾
冯文镒觉得这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咱们冯家替检点办好了电报,那么接下去这电报局的业务就是咱们冯家的生意了。”
慈溪冯家是药材起家,兼营钱铺发迹,但是现在最赚钱的买卖却是遍及全国的钱铺,只是黑道人却告诉冯文镒不可大意:“少爷,您不可大意,电报、铁路虽然财源滚滚,但关健是钱铺的生意不能停!”
“钱铺?请黑道人教导后生!”
黑道人当即得意起来:“现在我听说虹军也办了官办的钱铺,不对,应当是官钱局那个性质,名叫银行,发行公债,又有抵押借款,可以说是既有钱铺之实,又较钱铺业务宽广得多,因此我们冯家不可大意,让那银行占了上风。”
“嗯!”冯文镒点点头:“说的甚是!钱业是我冯家立业之本,可不能让检点官办的银行占了上风,黑道人可有什么想法?”
“现在我听说在台州,有所谓建国粮食公债,都是虹军借购粮食所发行的公债,台州商民本来以为是一张废纸而已,但不久之前,却发现这些建国公债能作为抵押从银行借到款子,所以才有人买卖公债!”
现在台州已经形成了极小规模的地下公债市场,许多人急着用钱,就把公债拿出来变卖,只是价格不高,一般情况只是票面价格的两成半到四成左右,因为打败了饶廷选,一度涨到了四成二,但很快又跌回四成以下。
这些情况,冯文镒已经从台州的分号那里获得过具体的情形,但是听到黑道人提起,他不得不格外关注这其中的利害。
根据黑道人在台州府实地观察的情形,这公债的高低买卖,与虹军的战事大有关系,虹军在前缱获胜,则是公债大涨,若是虹军受了挫折,或是没有战捷消息传来,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