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实,你写一封信给文宽夫,自始至终,他带着士大夫上书反对西北用兵,可以。只要他保证西夏二十年内不象我朝用兵,我可以劝陛下割让怀德军、大顺城、麟州屈野河西、绥州,重新互榷,恢复岁赐。”
“郑公,朕会答应吗?”赵顼想也未想,不悦地说道。
“陛下,为何不答应?西北不仅是战争,其实这些战役用费虽大,可陛下看到另一个用费所在?为了防御西夏侵略。陕西不得不派驻三四十万军队,几十万力役,那一年用费不是近三千万之巨,这么多兵士驻边,百姓奔波。可西北又是苦寒,一年死了多少兵士百姓?不过百姓不是死在刀光剑影之下,死在冻病之中,死在妻离子散无人照料中,死在母胎里。若是文彦博能保证西夏非是狼,能喂饱,只要答应他们足够的条件。我朝将西北驻军一一收回,为何不能做出谦让?”
司马光有些怏怏。
郑朗没有说好话,就是如郑朗所说,文彦博也不敢保证西夏不会再入侵宋朝。这些年也证明了这一点,根本不能满足的,这个西北野狼。况且还是在将陕西驻军撤回的情况下,估计前面将兵撤空。后面梁氏就带着几十万大军杀向长安城。
司马光有司马光的想法,文彦博有文彦博的想法。郑朗有郑朗的想法,郑朗又道:“陛下,大捷之下,我朝仍做出两条善举,足够表达我朝的诚意。若梁氏再不满足,那就是失去道义之军。故请陛下恳准。”
赵顼有些犹豫不决。
郑朗又说道:“朝廷以和为贵,臣有两条进谏,第一条以王韶为陕西安抚使,前往洮州安抚诸羌。”
富弼疑惑地问:“行知,你想用兵洮河?”
“非也,西夏南扩,虽我朝得到古渭城,又连筑甘谷两堡,将西夏南下的脚步阻挡,但西夏与秦州洮州诸羌蕃眉来眼去,一旦让他们得手,南北夹击,古渭城必失也。一旦古渭城失守,西夏人迅速南下,将势力蔓延到洮州,那么秦州、凤州、阶州、岷州包括利州路都暴露在西夏人攻击之下,到时候我朝士大夫又抱着苟和的态度,早晚陕西路与利州,甚至巴蜀都会彻底的丢失。若契丹乘机出兵,我朝只能学习东晋了。因此让王韶去洮州,安抚诸羌人心,是安抚,非是招讨。”
“朕准了。”赵顼说道,他同意得那么快,是想到了王韶的平戎策。
“臣二奏,章楶来中书叙职,臣看到他有军事才干,故让他前去怀德军,这一战,章楶隐然有班超风范,不过他终是一个士大夫,为政颇有政绩。并且诗词文章皆很华美,特别此人中第才是真正的传奇。”
八卦都喜欢,赵顼道:“说来听听。”
郑朗将章楶中第的传奇故事讲了一遍,传奇有了,孝道有了,才情有了。听完了,赵顼脑海里立即产生一个很好的应象,道:“郑公想说什么?”
“臣想保荐让他参加举良方正科。”
诸人一起愕然,这一科名额很少,但若是郑朗出面保荐,也不是不可以的,相反太可以了。只不过郑朗从来未替谁担保过制科试,包括他的学生,当然,郑朗自己也未参加过制科试,他的一生就是一幕幕传奇,没有必要经历制科试来验证。这是郑朗第一次保荐一个人参加制试科。
然而郑朗心中略有些遗憾,河湟暂且不用那么急的,郑朗很渴望王韶也来参加制科试,这两人就等于正式跨入士大夫行列,政治寿命会延长。定xing为范仲淹韩琦这样的驻边大臣,与定xing为张亢狄青这样的驻边大臣,xing质是两样的。可惜王韶不听。
“怀德军何人知之?”赵顼担心地问道。
虽此战乃是王韶与种谔领手,可邸报上多次看到章楶二字,功劳不小的,若王章二人抽走,会不会对怀德军产生影响?
“陛下,种古、种谔、窦舜卿、杨燧、周世清,都是一世才俊,有军事才干,有资历,有家世,皆可以胜任,若陛下为难,将名
字写在签上,陛下任意抽之。”
一句话,让所有人一起乐了。
不过二人抽走了,也意味着这次反击战结束。
郑朗又说道:“治国之道,主要还是政治,政通人和,国家百姓富裕。就可以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战争,否则强行开战,对国家与百姓皆是伤害。臣与吴充已经去年的财政支入审核完毕,吴充,你向陛下以及诸位臣工先行通禀。”
吴充肃然道:“好。”
让太监去三司将账册拿来。
大家一起正襟危坐。
这也是让诸人最关心的东西。
吴充一一汇报,抛去银行监收入,其他各项收入,如郑朗对司马光所说的,浮动不大。增加了一千一百几十万,数额也不小了,不过坊场河渡就占去一半之数。民生尤关的两项,两税仅增加了七十几万,比郑朗预计的多出二十万。也不是大数字。然而前年去年查出来的隐田就达到三十多万顷。这一条就证明了实际是两税宽民的一年。
也可以纵向比较,庆历时两税不足四千万,然而户册上的耕地只有三百余万,如今户册上耕地增加了一百五十万顷,包括若大南方的开发,实际两税增加的税务只有七百余万,也就是与庆历相比。依然还是宽民之税。
再往远一点的相比,唐朝,唐朝税务主要来源于两税,均摊大约两千万。不过能征收的耕地面积不足十分之一,大多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