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大喜,现在苏家没有任何骄傲的本钱,至少在郑朗面前,他们连骄傲二字提都不能提。喝道:“大郎,二郎,还不下拜?”
“勿用,”郑朗扶着大苏小苏,道:“明允兄,不要想偏,有人说我一生收了六个学生,非也,互相学习罢了。子瞻与苏辙随我,也勿需叙师生之谊。”
不能讲老师学生的什么,只能心中有数,象苏东坡很jing明的前去拜访欧阳修与梅尧臣,但能否象电视剧那样掀起衣袂,往前一拜喊:“恩师。”
找死不成,宋朝的祖宗家法就是改正唐朝错误,包括科举,所有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你一个大臣当什么座师恩师?苏东坡敢喊,欧阳修敢受么?不能叙,叙了,未必对大小苏有利。
有了这份情谊,三苏不再拘束。
宋朝的老师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不象后世,不收红包,想老师重视自己的孩子,很难很难,收了红包,也未必重视,还要看红包大小。这时代没有,尊师,是放在心中尊重,就象郑朗,刘知州死后,郑朗对刘妻一直视为自己娘娘,刘妻死后,郑朗没有徇私舞弊,可一直对刘知州几个儿子十分亲近。但学术十分ziyou。
最ziyou的乃是各大书院,不过其他地方也有类似书院的风气。师生之间对学问的交流乃是互相探讨,不象后世红包拿了,还要高高在上。也许郑朗在宋朝得志了,反正产生一种想法,一样的外忧内患,不过宋朝肯定好得多。不好的地方,仅是科技落后所带来的生产力落后。
苏东坡问出心中的疑问:“何为浮躁?”
浮躁二字解释起来很简单,轻浮急躁,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孙胄问郑朗何谓三分,郑朗说类似民间所说的分寸。若此,何必郑朗苦修儒学?或者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多数人看不懂,爱因斯坦于是开了那个有名的玩笑,似乎大家一起懂了。当真懂了?
苏东坡也不相信郑朗会粗暴地给自己的偶像下了一个轻浮急躁的评价,于是疑惑地问。
不但大苏,小苏同样眼中泛起一团疑云。
郑朗不气,他说大小苏不是他的学生。实际是想收他们做学生,未来三派人马,代表是谁,王安石,司马光与苏东坡。只要这三个人不闹太大的矛盾,党争威胁便去减少一半。没有党争。就算有蔡京与赵佶,危害都未必那么严重。
越聪明越好,就怕他们不聪明。不是指了。
徐徐道:“一个国家才开始,例如隋朝六百余万户百姓,唐朝立国之时仅不足两百万户。大量百姓死于战乱,土地不紧张,从乱入治,百姓渴望和平,各个贪心不足的豪强劣绅多死于战乱当中。只要稍稍治理,便会迎来大治。但承平一久,百姓繁衍,土地紧张,各个集团形成强大的力量,他们占据财富,兼并田地作坊,分控国家权利,不好的。鱼肉百姓。贫富分化越来越重,也许国家富裕。综合经济上涨了,可上涨的仅是少数人,富得越富,穷的却连饭也吃不上。少许人缺衣少食,对国家构成不了危害。若多了,秦末,东汉末,唐末的种种事迹就会发生。到这时,才是魏征所说的治之难。一些有责任的大臣会治,当然这个治会有千万种办法,但总的来划分,便是两种,一个是保守的,一个是激进的。”
这个比较容易理解。
三苏与张方平一头。
“自古以来,出了许多英主,但长者很少,若说长者,我朝几代皇帝皆能算是长者,重视内治,自太祖起,又怕庸君误国,主动限制皇权。权利比如一个包子,就那么大,皇权限制了,外戚宗室与宦官权利也限制了,近年来,就连武将可怜的领兵权也让士大夫抢了过去。那么余下的权利在哪儿?士大夫。”
还没有听出与浮躁有何关系,不过四人脸se皆有些古怪。
“本身没有错的,若论inzhu,也确实培养一些士大夫的气节,包括欧阳永叔在内,他也想将国家变好。就是贾昌朝,虽品行恶劣,但也比李林甫之流要好得多。”
这句评价出来,四人脸se露出钦佩之se。
贾昌朝对郑朗做过什么,一度曾将郑朗计划放出去,差一点使郑朗不能从契丹逃回来。
放在别人身上,那就成了生死仇敌。
“各个士大夫想治国,各人有各人的理论想法,本身还是没有错。包括太祖许言臣风闻言事,同样没有错,可以互相督促,使大家做为更为谨慎,不利用权利鱼肉百姓。至于朝争,也不能说错,自古以来,朝争是从来没法避免的,能理解。可正是因为这些没错,结合在一起,便会发生一件大事。安道兄,我与交趾作战,你大约听闻了。”
“基本都知道。”
“提前我布置了一个陷阱,种种假象看起来很合理,就是这个合理,最后成了交趾失败的根源。现在一样的道理,大臣们风闻言事,是制度允许的,想要治国也是好心,国家发展也带来种种弊端,必须要进行治理改革。可为什么不好?大臣们风闻言事最后的结果,不是风闻,而是肆纸钱,能说成异光冲天,可想而知,肆无忌惮到了什么地步?说者还认为自己好心,可受者会怎么想?比如我与文宽夫的争执,文宽夫会不会恨我?若是我再加上一些诬蔑的话,文宽夫怎么想?但他想要报复我,却是很难很难,可有办法,比如联合贾昌朝,或者其他人。这还算正常的,属于朝争范围。若是最后用改革言事呢?任何事物皆有正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