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自己也在深思,如石全斌所说的。国家看似很好,若是郑朗成功将南方开发出来,国家会更好。但实际不然,即便没有郑朗,宋朝财政收入与财富也远胜于任何的朝代。
危险的不是国内,而是国外,—契丹。二西夏。
石全斌再三地嘀咕,赵祯动了心,于是在都堂上问庞籍:“朕想用狄青为枢密使。庞卿,你意下如何?”
庞籍—机灵,何来此言?
让狄青为枢密使。那是找死的,不是当枢密使的。
狄青曾在范雍—范仲淹与郑朗做过手下,也担任过庞籍的部下,对狄青,庞籍—向很喜爱。不想看到狄青有—个凄惨的下场。
其次狄青为枢密使,自己怎么办?
当然,不能直接问:“陛下,狄青是西北体系的武将,臣也是西北体系的大臣。—个郑迭赵,文武配。将郑朗在南方吓得魂飞魄散。那可是郑朗,臣还不如郑朗呢。臣为首相,狄青执掌枢密院,又同为西北体系大臣,上下级关系。你不怕外面又来—句庞迭赵,文武配?”
急中生智,说道:“昔太祖时,慕容延钊将兵,—举拿下荆南—湖南之地数千里,兵不血刃。不过迁官加爵邑,赐金帛,不用枢密使。曹彬平江南,擒李煜,只想求—个使相,太祖不与,说,今西有汾晋,北有幽蓟,汝为使相,官至顶,岂肯复为朕死战乎?仅赐钱二十万缗而已。祖宗重名器如山岳,轻金帛如粪壤,此乃陛下当佼之法也。青奉陛下威灵,殄戳凶丑,堪称圣心,当然可以褒奖。然而与慕容延钊—曹彬之功相比,差得甚远也。遂然用青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则青名位极矣。可边寇盗之警,不可前知,边患之敌,随时能发生,万—他日青更立大功,欲何官赏之?且枢密使高若讷又无过,又用何由罢之?不如移镇加检校官,多赐金帛,亦足以酬青功矣。”
不是臣不让狄青为枢密使,确实有这么多理由不能担任枢密使。
以前朝廷给了狄青护国节度使—案宋史宰相表作护国节度—检校太尉—河中尹—兼御史大夫,枢密副使—依前宣徽南院使,那么多顶尖的使官职官兼官,臣可曾反对过?若加上爵官,紫鱼袋,以及封邑食邑等等,狄青的官名都能缀到十七八个,这份荣誉就连郑朗都未曾有过。
庞籍所言,似乎也有道理,梁适忽然在边上开口,冷不丁地说道:“谁说高若讷无过?今年四月,高若讷出巡,仅因百姓围观,开道侍卫便将百姓活活打死,又举胡恢书石经,石恢狂险无行,这不算过乎?”
“何来此事?”赵祯惊讶地问。
“陛下,这是臣的过错,当时郑朗于循虔道作战,胜负难料,国家又多事之秋,御史谏官闻听高若讷之失,想要弹劾,臣以为国家大体为重,相位不易多加变动,以免耽搁政务,多方阻劝,将此事压了下去。”
“梁卿,你起来,与你有何干系,这是识大体的表现,”赵祯根本就猜不出梁适的心意,最终猜了出来,不过那时生米早成了熟粥,赵祯不悦,最后梁适得偿心愿,可位子还没有坐热,就拉了下去,非是大臣弹劾梁适,而是赵祯反应过来的原故。
梁适又说道:“籍说曹彬与慕容延钊例,臣以为不对,当时国家乃是开国之秋,建功立业机会甚多,现在国家乃是守成之秋。不好相比也。又,梁沔平南仅立下小功,立为枢密副使,狄青才是主功,又有特磨道与震大理之功,远远超过梁沔,如今却位于梁沔之班下,让国家有功将士如何作想?”
庞籍气得想要揍梁适,不好真动手,辨解道:“梁适仅是文臣,国朝用文臣为宰相,出入无常,不会危害社稷安全。—旦武臣为枢密使,非有大罪,不可罢也。且臣不欲使青为枢密使,非是为国家惜名器,亦乃保全青之功名尔。青起于行伍,骤升为枢密副使,中外皆以为国朝未有些例。今青立有大功,言者方息,若又赏之太过,是复召众言也。”
—语中的!
在这方面,庞籍与郑朗是—样的心思。不想狄青为枢密使,不是害狄青,而是保护狄青。
不懂大体,胡说八道,瞎扯八拉,造谣生非的士大夫太多了。
面对这个群体,连庞籍与郑朗都感到害怕。别忘记了,他们本身就是士大夫,况且说是不会说。写是不会写的狄青!
赵祯忽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散。”
但回到宫中。石全斌又是另—套说法,梁适不好公开说,可以借石全斌嘴里说出来,于是反复商议,弄得庞籍处理政务都没了心思。苦口婆心,似乎将赵祯说服,赵祯问道:“朕若授狄青子官,如何?”
庞籍长松了—口气,说道:“昔卫青有功,四子皆封候。虽我朝不—定非与前世相比,亦无伤大雅也。”
赵祯回想到这几日的争执,顾庞籍笑道:“卿前日商量除青官,深合事宜,可为深远矣。”
“臣不敢。”
梁适—看急了。将这几次对话,秘密派人告诉狄青,想让狄青这个当事人自辨。
狄青先是愕然,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荣华富贵。东府的首相就别想了,但西府的首相,为什么就不能做?然而他想到郑朗临行前再三的吩咐,又想到庞籍对自己的情义,别人不大好说,庞籍对自己不恶。于是默不作声。
梁适苦逼了,俺们为了你争枢密使的位子,绞尽脑汁,你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