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一边看一边用算盘计算,扭头说道:“叶亚相,我不是前来查你的账,是心中盘算一下,能抽出多少钱帛支持前方战事。”
“你算,”叶清臣再次笑着说。
一是他心中没有鬼,二是相信。
算盘渐渐普及,包括郑朗的算盘口决,甚至编入太学的教材。
但还有一些老吏们不喜,继续用筹计算账目。
郑朗也没有过问,那怕用手指头算账,管他什么事?先进的早迟会将落后的事物淘汰,这是自然法则,也是人类法则。
“钱用得真快……郑朗用了大半天时间看过后,苦笑道。
去年一年风调雨顺,自己迫于战争之逼,放开二十契股,这些契股不会立即收效,但在未来,最少能为股户提供两亿缗钱直接收入,间接收入更是无法估计。然而只拍卖了一千几百万缗钱,加上几万顷的耕地,卖得太便宜。
仅是自己就为朝廷筹得近两千万缗钱的财富。可是国库依然空荡荡的,如果没有额外的巨大财富支持,今年朝廷必须要对百姓加税,不然财政渡不过今年的难关。
而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就是用在前线增兵、军械支出以及战死的烈士抚恤身上。
大约用算盘估计一下,仅西北最少用去近三千万缗钱的开支。
“郑相公,你有没有什么良策?”叶清臣问。
他也在发愁呢。
“我那有那么大本事?”
“既然荷叶能渡人,应当有办法的。”
“那是假的,下面有竹条扎的气囊,为了防止它浮起来,用绳子捆于舟舷边上。我踩上去时,刻意摘了一片大荷叶,将叶柄嵌入正中的洼处,士兵在船上解开绳子,所以我人才不会在湖面下沉。为了练习平衡,我不知喝了多少湖水。”
“四个金刚……“那是在里面吹了热气,故此它能上浮,浮力又将巨幔扯起,巨幔上的图案是小孔成像原理。士兵躲在热气金刚像的吊蓝里面,往台上撒镀铜铁片,台上我刻意找了磁石,用磁石布下一个佛字。铁片受磁石吸附,才成了一个金佛字。花瓣也是从吊蓝里撒出来的。黎明时分,再将热气放掉,巨幔自己落下。利用那座山峰的地形,从西北的峭壁下滑落下去,秘密带走。这是格物学,不是神力。我没有本事凭空变出财富。咦,你是有意套我?”
叶清臣呵呵一笑。
压佛是好事,因为郑朗开的头,如今减少了一部分僧尼,也阻止一部分寺院道观对田地的兼并,而且去年一年,仅对寺院道观耕地收的地税,也达到了四十多万缗钱。
不是小数字,茶税革新后,一年仅为朝廷谋利四十几万贯。还算好的,原来减少到二十几万贯。大战在进行,到处要钱,那怕十万贯,大臣也想争一争。
所以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知,知道了也没有公开。
叶清臣心中好奇得不得了,故此有意问了一问。
然而郑朗也是有意泄出,妻子说自己走,都要悄悄走,怕百姓夹道相送,正是怕人眼红,装神弄鬼同样未免失去正道,故此再放一放。郑朗又故意气愤地说:“不行,明天你得在樊楼设宴请我。”
“好啊。”
郑朗与叶清臣开了一个玩笑后,继续看着这些账薄沉思。
他在杭州所做的事,正是为了开源。
开源有许多办法,而开源最快,见效最大的事自己做了。一旦货币充足,放开海禁与贸易,又能造成一系列的良性循环,拉动税务。但只开源不节流,还不是办法。
只要节住流,将宋朝一年支出控制在七八千万贯以下,熬过西夏之战后,郑朗能保证让宋朝一年节余四千万贯以上的财富。那么真正的盛世就会到来。
但想到节流,郑朗不由挠头,太麻烦了,说道:“不行,我要去皇宫。”
真去了皇宫。
赵祯正抱着女儿在批阅奏折,郑朗来了,说道:“你替朕抱一抱,朕的胳膊肘儿都抱酸了。”
郑朗很无语,我替你经营这个国家,还要带你这个女儿。但这也是一种朋友之间的信任与友爱。
“你是谁啊?”福康公主在他怀中拽着他的胡子问。
“我是郑行知。”然后瞅了瞅小公主的大腿,害怕她再次撒尿。
赵祯笑了一笑,问:“郑卿,前来有何事务?”
“陛下,扩大一部分乡兵。”
这时候裁兵是不可能的,但在陕西此时的禁兵与乡兵比还是接近三比一,禁兵费用有多高昂?战斗力反而不及当地的乡兵。
全部用乡兵不可能,也不放心,特别是一些蕃兵,被李士彬部下的反叛,弄得许多大臣都心寒了。
但这是特倒,只要前线的官员密切注意,此计不得有功。
再控制蕃兵的比倒,也就没有大危机发生。
延州情况很特殊,当时延州附近,不包括其他地方,从保安军到延州驻军只有两万来人,不及李士彬手下蕃兵四分之一之数。
况且乡兵里面,不仅是蕃兵与羌兵,还有大量的汉族百姓,这些人忠诚度又比蕃兵与羌兵高。
不能因为李士彬的部下,就不敢用边兵了。就象安史之乱发生,就不用武将了。
这是一个度的控制。
郑朗说了一遍后,又道:“不然今年朝廷的财政就会出现严重危机。”
“你写好奏折,后天朝会上提出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