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门房不敢怠慢,他不是郑朗,也不是司马光与王安石,将三人带到书房去。
书房里点燃大油蜡,对此郑朗从来不痛惜,不但是学生,自己视力也要保护好。可是四个少年正在争论,争得面红耳赤。三个才子面面相觑,怎么窝里斗了?
开始听。
一会儿汗就滴下来。
在争辨新中庸,王安石看到朝廷如此,让他很失望,因此他想法是虽以直而温之处事,可适当的辅以一些霹雳手段,也是调剂主旨。比如朝堂这一次的举动,整个宋朝不会仅老师一个人才,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才,可害怕被言臣弹劾,或者一些小人中伤,最后不敢作为。包括有些大臣年轻人皆会冲动,奋发向上,但屡次撞墙之后,渐渐变得前思后虑,还归平庸,甚至有人脱节,变成另一种走向,例如范讽。
不仅大臣,看看皇帝,让群臣们折磨成什么样子?
去年皇帝雄姿英发,日理万机,现在呢,闭门思过,象一个书呆子,修。与一个傀儡有何区别?
真敢说。
直接说赵祯成了书呆子,傀儡。
三个才子抹汗,特别是贾昌朝,修乐书,李昭、燕肃、冯元是主要负责人,可是贾昌朝也参与其中,并且小宋献了《大乐图义》二卷。
但是王安石的想法,却让司马光不赞成。他也用郑朗的话反驳王安石,老师说的,直而温之,必须要有温,要有简,以及无傲,还有公直之心。老师的做法,逼于无奈,但看似激烈,内含温和。最终还是以温和收场。
贾昌朝与大宋对视一眼,好消息。
双方开始大辨论。
围绕着该不该偶尔加上威猛之药,展开争论。
吕公著托着腮想了一会儿道:“按照老师的中庸之法,加上威厉手段,还是对的,只是以温为主,威以辅。有温必有威,也是中庸之道。”
三人对视一眼,两眼茫茫。
中庸,大学,礼记中最重要的两篇文章,三人那个没有学过,甚至能倒背如流,可什么时候听过这样的中庸?
“不错,我也认为老师是这个意思,此次用了一些过激的手段,若朝廷不放过,老师甚至还会用更激烈的手段。大阴一面,必须辅以大阳,温柔一面,也必须辅之刚猛。恩威并用,乃夫子本义也。”严荣道。
严荣一句话又让三人担心起来,何谓更激励的手段?
“如果那样,谁能做到?”王安石蹙起眉头问。
“故夫子重圣智,圣人备道全美者也,是悬天下之权称也。所谓权称也是老师的中庸。”吕公著道。
“未必,孟荀仅发于夫子一枝,夫子说人本性无善恶,故曰天人合一也,孟发自善,荀发其恶,非乃圣人言。故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从,保如,可谓仁乎?夫子曰,尧舜其犹病诸。仅博爱于民济众,远不能及权称也,尧舜实之已难,他们不是圣人也。他们都做不到,谁能做到。这才是夫子本义。”王安石说。
“王三郎,错矣,夫子说尧舜做起来很难,但没有否定他们是圣人。故夫子曰,舜其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做比不做好,所以老师说知行合一,完善这个知行合一。故夫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护陷阱之中,而莫之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此正是中庸之道也,也是老师的本义。知,乃儒家最高之道也,由知,乃有中庸、有仁义、有孝悌、有圣智、有礼乐、有三分、有忠恕。知,非智也。”
“知便是智也,圣智是圣智,圣是最高境界,知或者智是一个认识过程,向圣进发的重要因素。怎么凌驾于中庸之上,它们都是一体,相互存在的整体。”王安石反驳道。
只绕了一会儿,三个人站在门口冷汗淋漓,头晕脑胀。
朱儿弱弱地问一句:“四位郎君,你们要不要喝口茶?”
一起停下来,然后看到门口三个人,很恭敬的施了一礼。
站在老师的立场,要维护老师的利益。可三个人的才华,让四个少年不得不尊重,唱了几个肥喏,请他们坐下来。
吕公著性格温和,用恭敬的语气说道:“郑大夫临走时,再三嘱咐我们,若在经学上不懂的,可以向三位请教,补长避短,以后还要麻烦三位。”
蔡襄心里想到,我可不敢教你们学问,省得自找麻烦。
朱儿忽然盯着他问:“你就是蔡知谏?”
“是。”
“郑大夫说过,未来我朝书法上造诣以君为第一,苏子美为第二。”
未来书坛,不是欧阳修,也不是杜衍、贾昌朝、范仲淹等人,仅谈书法,苏舜钦却在他们之上,只是因为政治上作为小了,而被后人忽视。但苏米黄未出来之前,当数蔡襄第一。
然而蔡襄此时才二十三岁,书法没有大成,哪里敢当,摇头道:“不敢。”
郑朗,你是想笑话我?
“你来看一幅字,里拿出一份书法作品。
“好象,”大宋与贾昌朝围过来,啧啧惊奇,与蔡襄书法很象,也略有不同,蔡襄现在的字还没有完全从王羲之、柳公权、颜真卿等晋唐大家中将书法真味吸取出来。字写得很不错了,可离他后来淳厚端庄,淡约婉美的蔡体,还有一段距离。能看到他日后那种妍丽温雅气息,并且已得到赵祯夸奖,与郑朗的字也可以说不相上下。但未进入大成,这幅作品却是郑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