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对这等事情,往往都有莫名的敏锐直觉,尽管许听潮面上神色不曾变化,敖珊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抓紧许听潮手臂,面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便即镇定下来,两只明眸沉静似水,如同在无声地质问。
猫耳小人儿和参娃突然从许听潮体内遁出,使劲抽动小鼻子,不旋踵,便一溜烟地飞出门去,跑得没影儿了。
许听潮和敖珊凝眸对视,半点反应也无。
敖琲两眼发光,想要追去,却又不敢。
“许兄弟,你就住这么个……”
踏浪把目光从门口收回,继续左右张望一阵,确定屋中陈设皆是普通物件,不禁大大咧咧地开口,却被墨鲤一把拉住。
墨鲤眼眸儿往许听潮和敖珊一转,踏浪看了半晌,也没有搞明白两人在干什么。
“许大哥,珊姐姐,你们早点歇着,我与踏浪就不打扰了。”墨鲤微微一笑,拉了欲言又止的踏浪和满脸好奇的敖琲,转身轻轻离去。血妖也是古怪一笑,化作一道血光无声遁走……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许恋碟和褚逸夫依旧不见踪影,晓寒轻雾中,却走来个翠裙曳地,腰挎竹篮的明媚少女。
芍药两眼泛红,眉目间蕴满愁意,见得阁楼前相携出迎的许听潮和敖珊,眼泪不自禁地扑簌簌落下。似乎是不愿意被人见到哭泣的样子,芍药赶紧低下头去,瘦瘦弱的肩头微微抖动,脚下潮润的泥土顷刻湿了一片。
许听潮心如潮涌,想要迈步上前,却被敖珊紧紧抓住。尽管心中也怜惜芍药的柔弱,但敖珊如何肯放手?暗中一咬牙,只当没看见!
“木,木头,我,我有话要,要单独和你,你说!不,不许旁人跟,跟来……”
芍药抬起头来,抽抽噎噎地说话,迷蒙的泪眼中,有无限期盼。
一边是柔弱无助的师妹,一边是心中眷恋,许听潮左右为难,恨不能也似当年齐艳师叔那般,将此身一分为二!
正自为难,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言蔓语:“去吧……”
许听潮侧头,只见敖珊眉目含笑,颇有几分雍容,握住自己的手臂的两只柔荑,也早已松开。
见敖珊并无异状,许听潮轻轻点头,便迈步向芍药走去。
芍药面上忽然现出一丝喜色,不过旋即收敛,低着头转身便走。腰间花篮中,两个小脑袋怯怯地探出,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许听潮也无心去管这两个小人儿,只顾闷头赶路,跟上芍药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转折处,敖珊才一改方才的大气,面上露出几丝焦急,一溜烟地顺着小路跑了过去,方才迈出几步,身形就隐逸无踪。
踏浪正自身伸长脖子偷看,见到敖珊的举动,不禁咂咂嘴,正要说什么,就见到墨鲤似笑非笑地面孔,赶紧打个哈哈……
芍药领了许听潮,来到个明秀的山谷中。但见群山环抱,绿水长流,百花绽放,蝶闹蜂忙。
选了个依山傍水的好去处,芍药在一株老树下敛起三个土堆,又拾了些枯枝插在上面,才拉了许听潮,面向土堆老树而跪,闭目祷祝:“大树啊大树,今天请您做个见证,芍药要做木头师兄的好妹妹,木头师兄也要做芍药的好哥哥……”
后面的话太过低微,许听潮神思不属,并未听清,半晌之后,老树枝叶才一阵沙沙抖动。芍药顿时大喜过望,睁开眼睛呼道:“您答应了?!”
老树并无动静,芍药脸上喜色更盛,有些心虚地看了许听潮几眼,才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直起身来,定定看着许听潮。
许听潮心中叫苦,脸上不免露出几许踟躇,见芍药两眼又开始蓄水,只得有样学样,向老树俯身叩拜。芍药立时把泫然欲泣的样子一收,又高高兴兴地跟着许听潮拜了下去……
礼毕,芍药顾不得起身,一把将许听潮右臂抱住,惊喜地叫道:“哥哥……”
“……”
许听潮张了张嘴,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芍药,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你肚子里蹦出来的两个小娃娃是我的了,休想要回去!”
“……”
许听潮嘴角连连抽搐,芍药这样子,哪里有半点方才的幽怨?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娃娃……如此“有趣”的事情,也只有这丫头能说得出来!
也不管许听潮如何难受,那猫耳小人儿眉开眼笑地从芍药腰间花篮中窜出,钻进他体内,捧出一根五色霞光闪闪的晶莹尖锥,一溜烟遁入芍药丹田,顷刻又跑了出来,坐在芍药肩上,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两缕秀发,向许听潮讨好地笑。参娃也从花篮中钻出,坐到芍药另一边肩膀上,乌溜溜的眼珠四处乱转,最后看着山谷口,面露疑惑。
不知何时,芍药已是满脸红霞,心虚地躲开许听潮的目光,向谷口得意地喊道:“珊姐姐,不用躲了,我早知道你会跟来!”
白光一闪,敖珊的身形在缤纷的花丛中显现,只见满脸笑容地款款走来:“潮哥哥果然好福气,又多了这么个娇俏可人的好妹妹!”
百花烂漫,有两美相携,许听潮却只觉如坐针毡,好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