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呼啸的风儿刮过,吹得那新绿的枝头沙沙外,聚集着数百人的驿站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杨俊那像是在万载寒冰里浸过数十载般的冰冷目光钉在那喜宁的脸上良久,才缓缓地收回了战刀。“本将已完成大都督所交待的接待之务,吴驿丞,他们就交给你了。尔等的头颅,暂且寄于颈项之上,他日,杨某必亲取之,驾!!”
话音未落,杨俊暴喝一声,勒缰纵马而起,身上健马扬起双蹄,生生地临空转了半个圈,然后随着那杨俊的喝呼之声,朝着那宣府城狂奔而去,身后数百骑亦冷冷的扫过使团诸人,皆尽尾随狂奔而去,数十息后,除了一群还在发呆的驿卒,就只剩下那瓦刺使团。
“该死的南蛮子,下次让老子见着,定然饶不了他。”一想到方才那杨俊的目光,孛尔术觉得自己就像是让狼盯着的猎物般,浑身都不自在,不由得恨恨地冲地上吐了口浓痰,将那弯刀入鞘,受那冷风一激,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然尽被冷汗湿透。
“哼,这些南蛮子,不过是仗着人众势众罢了,孛尔术大人切莫高看了他们才是,今日,他们居然如此相待我等,等着,太师会让他们知道,激怒咱们瓦刺的怒火!”喜宁摸着自己没有一丝胡须的下巴,阴测测地笑道。
“喜宁,方才杨守备在此,你为何不将上皇手书之诏拿出来,交予杨守备?”这个时候,旁边早已忍耐不住的高赟忍不住喝问道。
“你懂什么?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小百户,焉知邦交这等国之大事?”喜宁冷冷地扫了高赟一眼冷笑道:“莫要忘记了,咱家才是正使,使团之事务,皆由咱家拿主意,莫要以为你是上皇遣出来的,就敢在此指手画脚。”
“你!喜宁你莫要忘记了,太师和上皇是怎么吩咐你的!”高赟隐隐在心头查觉一丝不妥,总觉得方才那喜宁的举动实在是诡异了点。
“咱家自有主张,我等既为堂堂瓦刺上使,代表的可是淮王,区区一个守备来迎,分明是大明未将我等放在眼里,若是咱家就这么将国书交出,岂不是失了我瓦刺的颜面,更失了王爷的脸面,将军以为如何?”喜宁撇了撇嘴,把目光落在了那表情在听了高赟之言所显得有些犹豫的孛尔术脸上。
听到这话,孛尔术一拍腰间刀鞘,梗起了脖子,一脸的桀骜不驯。“正使言之有理,哼区区一个守备,连本将军的官职都抵不过,这等下臣,焉能将我家王爷的国书相递,。”
“正是此理,呵呵……”看到那孛尔术被自己轻易地说服,喜宁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嘲弄的戏谑之色,嘴上附合,心中连连冷笑不已。这些人也不过是一票没点脑子的北蛮子罢了,哼……
“那南蛮,莫要再说话了,扰了王爷的大事,小心鞭子。”孛尔术越发地得意了起来,回过了头,瞪得那高赟一眼喝道。
高赟咬着牙根,努力地压抑住恨不得冲上去扑杀孛尔术和喜宁的冲动,垂下的眼帘里,满是那阴寒的冷光。
--------------------
驿站内外,过百的瓦刺骑兵或是坐于厅中,或者是席地而坐,炙烤起了带来的羊羔和路上猎到的野味,一面骂骂咧咧地催促着那驿站内的驿卒们快点去拿酒食。
而喜宁与孛尔术及另外几名军官皆坐于正厅之中,尝着那驿站所呈之酒食,一面嬉闹不停,喝得面红耳赤的孛尔术此刻全然把方才在驿站外所受到的惊吓抛在了脑后,不停地大声谈论着去年八月,随太师也先,征战大明的丰功伟绩。
唾沫星子横飞地描述着他宰杀大明将士时的情形,惹得其中几人未能参与此战的瓦刺军官羡慕不已,喝彩连连,而喜宁,居然也是一副眉飞色舞之态,时不时还向这些瓦刺人描述起了大明军将溃散时的丑态,仿佛这一刻,他已经全身心地成为了一名优秀而骄傲的瓦刺人。。
“一群狗杂种,外加一个连**都没有的怂货。”在厅外不远的另外一间房间里,与几名瓦刺士兵一块用餐的高赟忍不住怨毒地咒道。
“你这个南蛮子,说什么呢?”坐在那高赟身侧的一名瓦刺士兵,眯着熏熏的醉眼,扫了高赟一眼,喝道,嘴中的碎肉和酒渍,险险就喷到了高赟的脸上。
“呵呵,没什么,兄弟我内急,想找个地撒撒。”高赟露出了一个憨厚地笑脸陪笑道。
“哈哈,那还不滚,记得滚远一点,要是咱们在屋子里闻到了你的骚味,就让你狠狠地吃一顿鞭子,明白吗?”坐于主席的那名瓦刺小头目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道。
“南蛮给我站住。大哥,是不是让人跟前这南蛮,正使可是交待过的,不能让这家伙跑了。”旁边有个稍微清醒一些的蒙古汉子不由得喝止了脚步刚刚迈出了房间的高赟,转头向那名瓦刺小头目道。
“怕什么,你还怕他跑了不成?哼,没点胆气的南蛮,敢跑的话,周围几里可都是荒野,他要敢跑,老子的弓箭正好有时间没见血了,拿他来祭祭,顺便到时候把他的脑袋拿来装烈酒喝。”
听到了此言,厅中诸人不禁畅怀大笑了起来。“滚,最好小心一点,真要敢跑,那你的脑袋就别想保住!”那名清醒的蒙古汉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朝着那还僵在房门口,似乎显得无比猥琐的高赟挥了挥手,就像是在驱赶一只令人生厌的牛蝇。
“不敢,不敢,兄弟我绝对不敢逃的,兄弟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