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而奢华的王庭金帐内此刻显得那样的冷清与空荡,犹如被一群暴徒给洗劫过一般狼藉,毛里孩立在大帐之内,看着这空荡荡的金帐,想着之前的奢华与热闹,心里边不禁透着了一股悲凉,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回到这里。
而金帐之内,所有值钱的,可以携带的物件,也尽数被摘取一空。才不过七岁的大汗,此刻正被奶娘抱在怀里边,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呆滞地看着周围,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名名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卫士和那些部落首领们根本就没有去理会自己,只有那奶娘紧紧地抱着自己,亦步亦趋地紧随于那毛里孩太师的身后。
“大汗,别害怕,总有一天,老臣会带着您,回到这里,重新建立大元的金帐王庭,让大草原所有的部落都臣服在您的脚下,到了那时候,我们一定会雪今曰之耻。懂吗?”毛里孩转过了头来,看着那一脸惊惶的大汗,不禁温言笑道。
听到了这话,马古可尔吉思用力地点了点力,用他那仍旧显得十分稚嫩的声音说道:“朕相信太师您。”
听到了这话,毛里孩的脸上不禁多出了几分欣慰之色。朝着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了一番,这才向着那名抱着马古可尔吉思的奶娘吩咐道。“带着大汗上车吧,大汗,老臣把身边最得力的铁甲侍卫派到了您的身边保护您的安危,等时间一到,大汗就随老臣突出重围,到了那时候,就再没有人能够困住我们了。”
毛里孩内心里边仍旧有些犯虚,但是在面对着年仅七岁的大汗马古可尔吉思时,语气倒是显得那样的底气十足。
看着那马古可尔吉思被奶娘抱出了大帐,毛里孩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退,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帐,握紧了手中弯刀刀柄。这才咬着牙转身向着大帐之外行去。翻身跳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座骑,看了一眼那被自己的铁甲侍卫重重包围的大汗的车驾,这才沉声向着身边的将领吩咐道:“天已拂晓,告诉诸部落,准备突围。”
话音刚落,身上裹着重甲,戴着典型的蒙古小圆盔的毛里孩突然感觉到了空气流动而带来的异响,不由得惊疑不定地向着身边的人喝问出声。
不过很快,一名神色仓皇的将军纵马狂奔而至。“太师,快走,那些准噶尔叛逆已然冲过来了。”
--------------------“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毛里孩大脑一蒙,险些就从坐骑身上摔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扶住了鞍重新坐稳,铁青着脸色咬牙切齿地诅咒道:“那些该死的叛逆,当了汉人的狗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把自己的同胞赶尽杀绝?”
“传本太师的军令,乘着大雾全军即刻突围。告诉昂克,本太师带着大汗先行一步,着令他随后赶过来,随老夫向北突围。”话音未落,毛里孩已然纵马冲出,向着北方而去,瞬息之间,身后的铁甲侍卫簇拥着大汗的车驾,亦一同涌入了那片白雾之中。而他们身后的远处,激烈的厮杀声正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匹练一般的刀光划破了白雾,轻易地破开了硝制的皮甲,剁在那名没来得及收回砍中敌人的弯刀的东土默特部骑兵的肩膀上,直接将其粗壮有力的左臂从身体上劈开,伴着一声凄厉的嚎叫声,喷涌出来的热血,泼洒在了那草原地上,蒸腾起了淡淡的水气,与那白雾再次交融于一体。
无数身披黑甲的绰罗斯铁骑突出了浓雾,发着了震天的怒吼声,与那些不甘示弱地东土默特部骑兵们剧烈地碰撞在了一起,一股股的铁流涌上来,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甚至把那弥漫的大雾仿佛也给撞得剧烈的翻卷腾飞起来。
苍凉的号角声此刻也显得那样的急促,甚至是仓皇,弥漫的大雾既掩盖了战场,却也给准噶尔人的突袭凭添了有力的掩护。愤怒的咆哮声,战马的嘶鸣声,刀剑所发出的碰撞声和刺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斩断的兵刃,还有断肢残臂散落在已然渐渐泛黄的草地上,短短的几息之后,就被那些错乱的重蹄给踩碰,踏烂到难以辩别。
还存活着的军官们一面用手中的武器保卫着自己,一面用已经嘶哑的吼叫声召唤着部下,意图聚拢成防线,或者是冲击阵形。这一刻,在这弥漫的大雾里,谁也不知道谁能够占据到优势,更多的,是凭着士兵们的勇气和武技去战斗。
伯颜贴木儿同样身披着重甲,铁青着脸,在一大群侍卫的簇拥之下领着中军的五千铁骑缓缓地向着压过去。身边的诸将大多都已经率领着各自的军队在前方杀敌,但是,仍旧有几名千夫长留守于伯颜的身边。
“那些该死的汉人,让咱们去自相残杀,他们却等着捡现成的功劳。”一名千夫长一脸刻骨恨意地回首望向来处,而后方,在那浓雾里隐约可见的涌动的黑色脊线,正是甘肃镇总兵所率领的甘肃镇边军精锐,与其说是在后面押阵,还不如说是在监视或者督促准噶尔人与自己的草原同胞自相残杀得再狠一点。
“格尔木,休得胡言!”听到了部下的牢搔,伯颜贴木儿转过了脸来,冷声厉喝道,那名千夫长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不过脸上的表情仍旧充满了不甘与怨愤。
看到诸将脸上的表情,看着那一列列沉默前行的草原勇士,伯颜贴木儿的心里边既是欣慰,又是苦涩。
绰罗斯勇士仍旧一如往昔的剽悍与善战,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