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来往前走,前面就是羌族的寨子。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暖暖的斜投在山谷里,又迅速照到山坡上的羌寨,使高大挺拔的石砌碉楼拖下巨大的阴影。随着阳光既缓慢又神速的步履,碉楼的阴阳不知不觉达到山坡上的一个窑洞,寨中的村妇们就开始做饭了。青青的炊烟从一座座碉楼上升起,黄叶的心绪莫名的激动起来。
“这是我母亲的家,我隐约记起来了!我以前就出生在这里!”
刚进寨子,就有个身着蓝布长衫,外套羊皮褂子,包青色头帕的中年羌人笑着走近前,用普通话招呼道:“远方的客人,天已经晚了,您要不要留下来,住在我家里?”
黄叶心中“怦怦”的跳,面上努力堆出一丝笑容,道:“大叔,我要去合木基老人家,请问他住在哪里?”
中年人望着他,面色微变:“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搬走,不在这里住了!”
黄叶眼中有泪光闪现,说道:“大叔,合木基是我外公。我是尔玛沙伊的儿子。”
“啊?你……你是沙伊的孩子?啊?这怎能找到这里?”中年人睁大眼,看看黄叶的身后,弯曲的路上看不见别人,激动的抓住黄叶的手:“好孩子,你不记得,我是你‘瓦拉’大叔啊!”
黄叶眼中含泪:“瓦拉大叔,我回来了,请你带我去见外公。”
瓦拉仰天大叫,目中腾起雾气:“大家从出来看呐!老天开眼了!沙伊的孩子回来了!沙伊的孩子回来了啊!”
寨子里的人纷纷出来:“你说啥?你说啥?谁回来了?”
瓦拉拉紧了黄叶的手,急匆匆往山坡上走,一面走一面道:“你们看,这是沙伊的儿子!他自己找回来了!”
“啊?真是啊?老天……”一帮妇女说着就想围上来,伸手要摸黄叶。
瓦拉将她们推开:“先让他见合木基大叔!快让开,别挡道,索姆婶会高兴死的!”
爬上一个缓坡,很快来到窑洞前,瓦拉在门口大叫:“大叔,大婶!你们快来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弓着腰走出来,满布皱纹的脸上尽是灰尘,睁着昏花的眼睛看了看,用羌语问:“瓦拉,这是谁家的后生?”
黄叶心中酸楚,“噗通”跪在地上,嘴里冒出羌语来:“阿公!是我回来了!我是尔玛沙伊的儿子,是您的外孙啊!”
老汉浑身颤抖,手里的烟袋掉下来:“啥?你是……沙伊的孩子?”
老妈妈尔玛索姆从窑洞里哭天喊地抢上来,一把抱住黄叶:“我的儿……”
黄叶泪水止不住的流!嘴里“呜呜”的说不出话。
旁边的人也跟着流泪。
几个人哭了好大一阵,还是瓦拉将老汉拉起来:“大叔,孩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这么远的路,赶紧让孩子进去歇着。”
一伙人涌进狭窄的窑洞里,里面挤得满满腾腾。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普通话中夹着羌语:“孩子,你是咋回来的?黄家发了善心,放你回来?”
有人道:“怎么可能!黄家那就是恶霸!难道你忘了,当年黄建斌过来,带着一百多警察!二话不说,打伤了寨子里的人,就把孩子抢走了!沙伊追到上海,还被警方押回来,回来就不行了……”
听了这话,尔玛索姆又伤心得哭个不停,眼睛都要哭肿了!
黄叶听得牙齿咯咯的咬:“黄建斌,你不是人!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了好大一会儿话,老人的哭声歇了,窑洞里欢笑多了起来。
“这下好了!合木基大叔,你该高兴的吹羌笛了!你吹的羌笛是寨子里一绝!可惜多少年没听过了。”
“孩子回来,这是寨子里的大喜事,我们要庆祝一下!”
不久,寨子里响起欢快的羊皮鼓声,合着悠扬的羌笛,在山谷里回荡。
篝火点起来了,烤肉架搭在上面,整只的肥羊放上面烤。
一些妇女穿着鲜艳的花边长衫,腰系绣花围裙和飘带,头戴黑色头帕,围着篝火跳舞,边舞边唱。在仿佛伸手可及的星空下,她们挥洒着充满独特神韵的舞姿,尽情诠释着那种动人心魄的、与尘世绝缘的美!
玩闹了很久,合木基老人米酒喝醉了,被人背回了窑洞。
外婆尔玛索姆也笑眯眯的回去了,说要给黄叶准备睡觉的被褥。
瓦拉拉住黄叶的手,坐在篝火边问:“你的羌话跟谁学的?怎么说得这么地道?”
黄叶笑了笑:“我智力开发早,小时候就会了。”
瓦拉呆了呆,又问:“这次回来,准备啥时候走?以后还回来吗?”
黄叶郑重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每隔一两个月,我都会回来的!”
“那好!那好啊!我真是替合木基大叔高兴!”
黄叶望着山破上的窑洞,问:“大叔,我看有些人住在碉楼里,有些人住在窑洞中,这是怎么回事?”
瓦拉叹了口气:“前年的汶川大地震,我们这里也震得很厉害,好多碉楼都倒了!合木基大叔的碉楼本来是寨子里最高的,可惜也塌了,只好住在窑洞里。”
黄叶问:“修一座碉楼要多久?”
“材料齐备的话,十个人二十来天。不过现在修碉楼很贵,没有二三十万,哪里盖得起?”
“大叔,咱们寨子里住了多少人?”
“总共七十户人家,三四百口人。”
黄叶想了想,道:“我要给每家都修碉楼!大叔,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