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爽一脸凶神恶煞,冰冷无情的样子,就连旁边包扎的两名大夫都看的愣了神。小娃子也实在没啥力气了,哭了一声把他妈妈叫醒,就伏在抱着他的人怀里睡着了。
那妇人瞪着顾爽,顾爽也会等着她,终于,那妇人垂下眼睛,慢慢地张开了嘴。顾爽赶紧端稳水碗,慢慢地倾斜着,将水缓缓喂进妇人的嘴中。要是此时有人在她的对面,就能看到,顾爽的两只眼睛里都溢满了泪水。
眼前的女人满脸黄沙,容貌也黑瘦粗糙,张开嘴,下唇上一排血淋淋的牙印儿,估计是被埋之后,用牙齿咬着嘴唇才使得自己没有晕厥过去。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切,只因为她的心里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护自己孩子的母爱。是这股强大无私的母爱支撑着她活了下来,支撑着她等到了救援人员发现了他们母子,并将他们母子从黄沙废墟下扒了出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妇人喝起水来很慢,其间还呛了一回,顾爽就慢慢地拖着她的脖子,帮着她一口一口喝了大半碗,妇人才住了口。顾爽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妇人躺好,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妇人虽然仍旧脸色灰败,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不少,这才暗暗地吁了口气。
转身,顾爽将那孩子接过来,拍了拍孩子的脊背,将妇人剩下的小半碗水,哄着孩子喝了。这才要过一床被子,就在受伤的妇人身边铺了,将那孩子放上,那孩子似乎也嗅到了母亲的气味,像小狗儿一般往妈妈身边拱了拱,蜷在被子里很快睡熟了。
顾爽跳下车的时候,就听到车厢里,那位量血压的医生惊喜道:“血压稳住了……高压95,低压70……”
然后,厢式货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轰隆隆地开走了。
顾爽站在不远处,遥望着黄沙中渐渐远去的车子,心中暗暗为那位伟大的母亲祈祷。
她没有停留太久,转回身,让周老太带着宝宝进屋,她自己则穿着那件沾了血迹的羽绒服直奔抢救现场。
她突然想到,刚刚她居然忘记了自己的探索功能,若是能够早一点儿将那母子俩救出来,说不定那位母亲的生命更容易挽救些……
她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还好,现在还不算太晚。从沙暴侵袭到现在才八个小时,曾经的那场大地震不是被掩埋了一百七十多小时还能获救生还的吗?现在才八个小时,若是真的还有幸存者的话,应该还能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救援现场,并不缺少救援工具。顾爽很快找了一把铁锹,拿在手里,往救援现场走过去。
当然,她并不是无的放矢,一边走,她已经放开了大范围的搜索功能。
厚重的黄沙,坍塌的羊栏、牛棚、房屋……杂七杂八的都被黄沙掩埋在下边。顾爽不敢放过任何角落缝隙,因为她的搜索功能不是生命探测仪,没办法专注探索生命信号,她只能一点点搜索、排除。当然了,她的探索功能也要比生命探测仪准确得多,只要她搜索过去的地方,有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什么遗漏。
大略探索过去,顾爽就确定了,救援现场还有三座房屋被掩埋在黄沙下,应该是三户人家。不过,这三户人家都在沙暴的上风口,是最早遭遇沙暴的地方,自然被破坏的也特别厉害。顾爽探索过去,就见房屋不仅垮塌,而且房梁屋顶什么的,几乎都零碎了。有几只牛羊被抛出羊栏牛棚外十几米的地方,才被黄沙掩埋。
咦……顾爽很兴奋地察觉到一丝丝生命的迹象,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头小牛犊因为恰好躲在了半截土墙后,身上也恰好搭上了一块泥片,留出一块空隙,让它没有被黄沙掩埋后憋死。
顾爽抬脚就往小牛犊那边走,可走了两步,旁边就有个人伸手把她拉住:“别往前边去,跟着挖掘机,那边沙厚,人过去了也没多大用!”
她愣了愣,不得不顺从那人的话,走回到手握铁锹的救援者队伍之中。
此时,她才猛地想起来,即使她有搜索功能,但没有合理的理由,也根本没办法让人相信自己。若是她自己去救人……那面临的后果,很可能是她把别人救了,她自己则要被送进特殊部门当成小白鼠去研究了。
救,活着不救,似乎根本不用选。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无法漠视着生命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而且是明明自己可以拯救,却只能任他(她、它)在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这似乎是个非常难以选择的题目……
顾爽想不到办法,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她想。于是,她就暂时不去想,而是绕过救援的大部队,来到位于最前沿的子弟兵队伍中,找了个最靠近那头小牛的位置,弯下腰,开始用铁锹铲沙土,同时继续放出探索功能继续搜寻,看在这片废墟中是否还有生命的存在!还好,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大羽绒服,虽然与救援者们穿的军绿大衣颜色不同,但在黑咕隆咚的夜色掩饰下,也不显眼,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发现。
黄沙质地疏松,所以用的不是常见的尖头铁锹,而是长方形的大桶锹,偌大的铁锹头铲满了黄沙,足足有十多斤重,这么大的重量,搁在普通的女人身上,只怕没几下就累得抬不起手了。顾爽力量本来就比普通男子还要强,铲起这个来,倒是丝毫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