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生如今已经19岁,与他同龄的村中青年多有已经做了爹的,他因为读书耽到了现在,如今他成了穿长衫的年轻秀才,冲着周家殷实和他这份人才,附近村镇家有女儿的人家纷纷意动,说亲的媒婆络绎不绝地上门,真的要把周家的门槛踏平了。

徐氏一开始还笑眯眯地接待说亲的人,到后来实在烦扰,都是说了两句就把人打发,背了人就跟两个媳妇抱怨:“咱北生这样的人才相貌,哪还至于娶一个庄稼人家的女儿?”

唐荷手上忙着活,时不时应她几声,就当交流婆媳感情。

杨氏却有点尴尬,小叔成了秀才,她娘家也跟着与有荣焉,前儿她娘还特意捎信来让她回一趟娘家,她还以为有啥急事,巴巴赶回去了,她娘跟三个嫂子却围着她问个不停,全是关于小叔的,话里话外,想亲上加亲的意思很明显。

杨氏本来想说头上还有爷爷有公爹婆母,无论如何小叔的婚事轮不到她一个做大嫂的出头。

哪曾想她娘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喜滋滋地把本家和外家的适龄女儿一个个数遍了,迭声地问她哪一个最合适,不待她开口,自己就先拿了主意:“最合适的还是你细叔家的喜梅,今年正正二八年华,人也长得好,活也做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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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嫂看她半天不点头应承,就催她赶紧给句准话,“小姑,你婆家可是殷实得很,当初爹和娘给你挑了这门好亲事,你也享了好些年的福气了,如今你小叔眼看着大前程就在前头,你也该带挈带挈后头的小妹一起享福才是,不说别的,自家妹子做妯娌,日后同你也出得好不是?”

杨氏原先还笑眯眯听着不打断娘和嫂子的八卦,如今越听越不是味,当下脸色就冷了下来,“甭拿我来说事。说吧,你们是收了这些说亲人家多少好处了?”

几个嫂嫂被她一语道破真相,面上都讪讪地,杨氏娘连忙打圆场,“你咋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咧?喜梅确实是个软妹子,说给多好的后生都不亏人——你就是给你婆家透个话,也不废啥事不是?”

杨氏抹不过亲娘和嫂子的面子,回婆家后想跟婆婆提没有寻到机会,就悄悄同唐荷嘀咕了两声娘家的意图,又问唐荷她娘家人有没有让她带话。

唐荷诚实地点点头,“我娘和嫂子提过两句,不过我觉得成不了,不打算跟爹娘他们说了。”

杨氏点点头,叹气,“整个县里咱小叔这样19岁的年轻秀才保不齐是独一份的,如今他就是一只香饽饽,想吃下他的人家不要太多。你看这两天媒人在咱家喝下的茶水有没有几水缸?前头孩子她西秀姑姑不是也回来说了一个人选么?据说也是她婆家村里的富户家的闺女,老爷子一口就给拒绝了。哎哟就我娘家的堂妹,虽然是好年华,家世却一般,更加没戏。”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硬着头皮同徐氏提了,徐氏只要笑不笑地觑一眼大儿媳妇,道:“你跟老爷子提去吧。”

婆婆明显不满意,老爷子也是个眼高的,杨氏自觉没有再去给堂妹说话免得自讨没趣。她打算这两日寻了空回去娘家说结果,不想徐氏这一句“庄户人家的女儿”里的低看,倒像讽刺她前两日的不自量力,因此面皮尴尬得都涨红了。

私下里她便跟唐荷抱怨,“三个老的加北生自己都想娶一个小姐,也不想想咱家也是个庄户人家,真娶了那样的闺秀回家里,难不成以后让人下地干活?就是咱妯娌相处也尴尬不是?我大字不识一箩筐,就怕到时人家吟诗弄曲我听都听不懂,十天半月的连话都说不上呢。”

唐荷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北生真能娶到一个闺秀小姐,估计就算跟咱在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也不会住太久。”

多少人四五十岁还是一个老童生,而周北生十九岁就做了秀才,如果他更发奋,更有运气,中举人,中进士也是有希望的——这样的想法,不但他本人和周老爷子有,愿意提携人于微时的高门也会有——而笼络一个有前程的年轻人,聘为东床快婿不是自古有之的方法吗?到时周北生的路必然越走越远,虽然他出身农家不错,可日后的前程与生活,与这个农家院子关系就不大了。

杨氏听了她的话,自己也寻思了一会,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真有闺秀小姐嫁给北生,也是打着有一日做官夫人的主意,哪里可能会一辈子心甘情愿落脚在咱这穷乡村里呢。”言罢又深叹一口气,四下打量周家的屋舍,摇头自嘲地笑笑,“日后北生跟他媳妇怕是要高门大户的住着罢?我跟东生没本事去别的地方,能在这房子里过一辈子已经是顶顶有福气的了。你说,一样是女人,又嫁给同一个家的兄弟做妯娌,这命咋就差那么多呢?”

杨氏感慨了两声,见唐荷只是沉默地看她,目光温和,因此略有些难为情地拨了一下散发夹到耳后,“我不是不满意东生,不过人嘛……总想好上加好。我也不怕你笑话,有时我就会想,要是读书做秀才的那个是东生多好呀。”

唐荷点点头,“我明白的。”期盼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能。

杨氏同唐荷做了快两年的妯娌,两人相处也算融洽,作为家人的感情多少培养了一点,只是八卦还是聊得少。女人要交流感情,如何能不聊八卦呢?杨氏用手肘碰碰唐荷,“哎小荷,你说老爷子会给北生说个啥人回来?要真是个小姐,咱们跟她咋处啊?”

“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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