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生又从书房里搬来几,非要唐荷再当他的面再背一遍。

唐荷的瞬间记忆能力很好,看一时间久了的话记忆会模糊,但是马上复述的话则能说个□不离十,因此周北生这个要求难不倒她。唐荷从书堆中挑了生僻字少且内容生动的志怪书籍,充分给周北生展示被天朝应试教育打造出的彪悍记忆力。

周北生的脸色越加灰败。

正月过年,人人恣意享乐,只有他因为府试近在眼前,所以一如既往晚睡早起地苦读。前两次的失败在他心中留下阴影,对开春后的这一次考试,他也不敢说自己有十分的把握。爷爷今日的询问,脸上殷切的盼望,以及对他不能肯定回答的失望,把他逼得胸中烦闷。

少时大家都说他读书有天分,先生也屡次夸他。只是他的出色,也只是与学堂里的同窗比较的结果而已。往日他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经历两次府试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人外有人”的意思。

就是自己的三嫂,如果生做男儿身,这样好的记性,读了书,旁人不也要夸一声“有天分”么?

周北生缓缓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无力地望着地面出神。

唐荷深深叹气。往日周北生待她实在算不上客气,她虽然;一;本;读,撞挥Φ备一个年龄才有自己一半的少年计较,可有时候实在烦躁,就很想打击打击他?

如今不就是打击出问题来了。

“我不想继续读书了。”周北生突然说到,“这第三回府试如果还是没希望……我又何必去丢脸……我的记性连你都比不过。”

这样好的记性除了先天培养更有后天艰难的修炼才有的呀少年!

“你跟我比做什么,我又不考科举。何况除了背书,你若叫我作诗写文章我就做不来了。”

周北生怀疑地看着她,“你要是肯下苦功,肯定是一个才女……”

唐荷失笑,她上一世是一个才女没错,不过同她这一世一样干活吃饭睡觉而已。一个人学东西,不外乎出于两种目的,一是谋生,二是借以安定内心。就前者而言,她此生是农家的女儿,又嫁做农夫的妻子,她自然学的是耕种的本事,至于后者,琴棋书画之类,她在经历生死之后已经不需要些末技艺来作为骄傲的凭依。

“你是恼怒比不过我,还是担心日后遇到的挫折更多?”

“……都有,”周北生闷闷地答道,“我总觉得前路艰难。”

也许是觉得跟她说起心里话太尴尬了,周北生嚯地站起身就要走,“三哥那么久还不回,我不等了,先走了。”

中二少年果然别扭。唐荷叫住他,说道:“北生,咱家的茨菰还有一亩地没挖,要不你去挖了吧。”

“……什么?”

“你不读书了,当然就要做农活啊。”唐荷笑吟吟地说道,“你先别跟家里人说你不读书,先去试着做一阵农活,做不来还可以反悔,悄没声息地继续拾回书本,这样也免得爹娘担心不是?”

这是讽刺还是出主意啊?周北生气急,甩甩袖子迈出院门。

周南生一手提了几块糕,一手握着一个茶盅正要进门,两兄弟险些要撞上。

“北生,哎你……”周南生没能叫住弟弟,疑惑地问媳妇,“北生来做啥,不是来找我的?怎么闷不吭声就走了?”

“哦,他来接受心灵的洗礼。”唐荷接过茶盅,试了米花的温度合适,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喟叹,“好喝。”

周南生没听懂媳妇的话,看她也不想继续解释的样子,只好把糕递给她,“五太婆让我拿来你的,他们家今年的糕做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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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生当真下田挖茨菰去了。

这一天中午吃饭,徐氏找遍了家里也没找着他人,以为他有事外出赶不上吃饭的点,因此也不以为意,一家人吃过了热腾腾的午饭,一时也没有散去,逗留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

周北生跌跌撞撞地挑了一担茨菰就进了院子。他的裤管是挽着的,两腿上的田泥还没有洗净,踩在草鞋里的两只脚也沾满淤泥。他直挺挺挑着担子,一进了院门,就像失力了一般马上蹲□卸下担子。

一家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北生,你这是做啥呀?”徐氏慌忙上前接过扁担,触到了小儿子的手,就被冷冰冰的温度冻到了,“你这手都冻成冰块了!”

“挖了一上午茨菰,是有点冻。”周北生跺跺脚,双手想互搓取暖,结果搓着搓着,泥条儿纷纷从掌间跌落,“我就挖了小一半,剩下的我下午再继续挖。”

徐氏霎时心疼极了,“你这傻孩子!那一分地茨菰是我让你爹特意留着过了十五挖了给亲戚送礼的!就算要挖,哪里用得着你呀。”又絮叨地拉着他到厨房里,自己拿木盆接热水给儿子洗手洗脚。

灶上一直都是蹲着热水的,倒省了重新烧水的时间。周北生洗了手脸,又在火笼子边烤了好一会,才终于暖和过来。

杨氏重新热了饭菜端上桌,招呼他过来吃。

周北生在全家人的注目下,埋头猛吃。

他用了平日进餐的一半时间解决了午饭,满足地放下了碗筷,“大嫂,你今天做菜的手艺比往日要好。”

杨氏笑了,“这菜我跟平时一样做法,我看你是饿得狠了,就觉得比往日好吃。”

徐氏则看得心疼,“你看你,挖个茨菰,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周老爹等了半天,这会终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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