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没有了笑模样。他从她的眼睛里,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很失望。

现在经爷爷提醒,他突然意识到,她完全有可能退婚。

他心里的那一点凉和痛,突然就漫得到处就是了。

周老爷子见他神色颓靡,长叹一声,“你要往深了想,不然……”摇摇头,没再往下说,只是转而交代儿子,“小狗子,去跟你媳妇说,连夜把聘礼点好装箱。”

“南生,你陪我去见你五太婆,请她再挑余下三个儿孙满堂的全福老人,明日由他们陪着你去唐家。”

“小狗子,你待会去村头的张喜婆家,请她明日做上门的媒人。”

末了,周老爷子又交代儿子,“你媳妇这会估计正不痛快呢。她不痛快是一回事,可不能让咱老唐家抬出的聘礼出差错让人笑话。”忍不住又冷哼几声,“她娘家就是一摊子贪心的糊涂人,蛮不讲理闹了这一场,要是害得咱跟唐家的亲事真的黄了,明明白白错处不在唐家,日后咱家人出门就要被十里八乡的乡亲指点不休了,这信誉被败坏了,咱家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我对徐家已经够宽待了,不追究他们不说,还免了他们欠的银子。叫你媳妇想明白了,甭把自个娘家人的错赖到旁人头上,也别在这亲事上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老爷子常年积威,周老爹就是有心想为自己媳妇辩白几句也不敢说出口,应了是,就找徐氏把事情交代了。

徐氏今日简直是心焦力瘁,哥嫂侄子的闹腾和沮丧,侄女的愚钝和哭泣,让她又愤怒又伤心。如今她心里像被火焚烧一样滚烫滚烫的,既恨娘家人把自己在婆家二十几年的功劳苦劳被败坏了,又担心日后侄女的亲事艰难。听了老爷子的要求,更是烦躁得不得了,“老爷子今儿一口唾沫一口钉地承认婚事安定唐家人的心还不算,咱还得这么急慌慌地去过礼?他唐家闺女咋就成了黄母娘娘蟠桃宴上的仙桃儿了?咱家非得上赶着去咬一口?”

周老爹听了这样的刻薄话,火气立刻从心底烧起,只是看着媳妇一脸焦急憔悴,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定亲是咱爹决定的,明天过礼也是咱爹做主的,唐家只是同咱家做亲,他们家在这件事里犯了什么错处?唐荷那闺女从头到尾不也表现得懂事知礼?我知道你心疼你侄女,可是事情到这一步,你得承认那是你哥嫂自找的,你就是要伤心生气,也不能迁怒到未来儿媳妇身上不是?”

“我……”徐氏无言,沉默了好一会,“道理我都明白,只是那是我亲亲侄女啊,我的心总免不了偏一两分……”徐氏用拳头抵在心口处按揉,“我这心真是堵得慌。”

她茫然地问自己男人,“你说一开始我不给哥嫂希望,不让珠娘到咱家来住不就好了?”

“追根究底还是大舅哥夫妻俩贪心不足,拿自己亲闺女也不当回事。”周老爹不以为然,见自己媳妇还是神思恍惚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按你的说法,我跟爹也有错处,珠娘刚来,我们就该把话说明白……如今往回追究有什么意思呢?”

“依我说,今儿闹得虽然有点不像样,但当时在祠堂里的都是自家人,过两日你一一登门了,拿些瓜果赔个好,求求大伙儿心疼年轻姑娘,不要把话往外乱说,这事儿也就传不到哪里去。”

徐氏勉强振奋精神,“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

“好了,咱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样的难事没经历过,这不算啥,打起精神来,”周老爹给媳妇鼓劲,“你要真心疼侄女,我们也不拦着,你张大眼认真给她挑一个知冷知热的汉子,这比什么都强不是?就是日后你要给她添妆,爹跟我都不会有二话。”

“只是珠娘确实跟咱家没缘分,你就放下吧,啊?”

徐氏点点头,叹气,“罢了。过两日我去看看她,劝劝她想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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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唐家的一路上周南生都在忐忑,但心里大部分还是怀揣着希望和喜悦。只是这希望和喜悦,在唐荷越来越久的沉默里直直往下坠,周南生恍惚听得它们坠地的声响。

唐家人早把五太婆等人请进了屋,又让座奉了茶果。老人们原本笑眯眯打趣着吉祥话,随着气氛越来越僵,也发现不对,逐渐沉默下来。

“小荷……”周南生几次张口都出不了声,等话语终于出了口,也暗哑得难以成句。

唐老爹和李互看了一眼,又都看向面色沉静的女儿,各自都暗叹一口气。

李氏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唐荷先转向她,“娘,我想跟南生表哥先谈两句。”

又跟在座的老人们赔了礼,就叫了周南生跟她出了厅走到院外的空旷处讲话。

李氏往两重厅门和院门一望,见到两个年轻人之间隔了有一步,说话间也没有什么激动动作,只得暂时抛开不想,掌起主人礼招呼众人。

“其实一开始你也并不想娶我吧。”唐荷面带微笑陈述道。

“我……”周南生张口,想解释。

唐荷示意他先听她说,“其实我也不想嫁给你。”

周南生看着面前的少女收敛住脸上疏离的微笑,觉得心里的凉和痛更深刻了。

“……为什么?”周南生喃喃地问道。

“我怕你娘日后拿捏我。”唐荷开门见山道,“她想要的儿媳妇不是我,我们的关系没开好头,我不想去尝试一件已经知道结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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