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林子怡小心地放在地上,笑着催促道:“天色暗了,快些回家吧,下次可要小心些。”
林子怡当时一瘸一拐回了家,被紧张的爹娘禁足了一个月,各种挖药材进补,看她肯安分吃下,才放了心。
当时正好四娘随着辛老翁前来找林子怡玩。
见林子怡如此,本是活泼好动的四娘,也硬是陪着她禁足了一个月,哪里都不曾去。
当时的林子怡与四娘都是话本子的忠实爱好者。那种只在妖界流传的话本也有很多。
四娘听说有个书生救了林子怡时,顿时满脸兴奋,觉得这个难得能按照话本子发展的剧情,林子怡应该顺应着去报恩才对。
反正妖界报恩无非也就是变个金块,做个饭,当时还很含蓄,没有上升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林子怡想了想,觉得也是。
反正她天天在山里跑也是无聊,那书生又救了她一命,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便在心中动了想要报恩的念头。
几乎是刚解开禁足令,林子怡就叼着个装满补药的篮子,晃晃悠悠奔着山下的村庄前进。
因为四娘让辛老翁为她调查了一番那个书生现在的住址,所以林子怡很容易便寻到了那个书生的家。
当时书生在屋中不知在大声念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边大声念着一边酒也不停,疯疯癫癫,没有半分书生的书卷气。
林子怡叼着篮子想了一会,觉得今天可能不适合当面报恩,便乖乖将篮子放在了窗口,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林子怡当时手中有着四娘送给她的珠子,想着左右也无处可用,不如用在那书生身上,反正于他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林子怡便将那颗珠子种在书生的魂魄之中,自己溜溜达达跑回了山里。
哪曾想,第二日,狂风暴雪袭来,将长白山整个包裹起来。
大雪封山十几日,才稍有消融,许多动物抵挡不住这般严寒,凄惨死去。
而在这暴风雪中死去的还有那个书生。
林子怡忙完山中事宜,想去带些东西慰问书生,来个堂堂正正的报恩,却看到他所住的小屋布满灰尘,应当许久无人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小心翼翼地在村子里乱晃,听着他们闲暇时的聊天。
从日出等到日末,她才听到有几个老爷子摇头指着书生的那个屋子,叹道:“年轻人自幼父母双亡,本来人是聪明的,奈何跟魔怔了似的,偏偏要入朝为官。那官场从来都是士族的地界,哪有寒门弟子什么事。他却偏偏堪不破,成日里喝酒,也不知喝出了什么门道。”
其中一个老爷子也随着叹气道:“哪有什么门道。大抵也是心灰意冷,竟在暴雪天拎着个酒葫芦出了门,还上了山。发现时,人已经冻挺了,救都救不回来。”
于是,第一世的书生从认识他直到他死去,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林子怡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哪曾想,他转世了之后,官场之路仍是不顺,才会听信徐本槐那个妖道,成了如今这个状态。”
雨化田冷冷哼道:“本就是他们愚不可及,你又何必怪罪于自己。”
林子怡沉默片刻,道:“道理我都懂,但我却总会想,若是那一日我在那书生疯疯癫癫喝酒吟诗的时候说了什么关键一句话,能令他燃起生命希望的,或许他就不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上山。再或者,我若是玩心不那么重,而是老老实实呆在白士卿身边报恩,他或许也不会被骗。”
雨化田伸出胳膊,默默抱着她。
林子怡的头抵在他的肩膀,闷闷说道:“只要这般想,心中就越来越愧疚。明明知道万事皆有因果,并不是我的错,但仍是忍不住会这般想。化田兄,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啊。”
雨化田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口中却应道:“蠢。”
林子怡:“……”
雨化田慢悠悠道:“从今往后,我该想些法子让你没精力理会这般胡思乱想才好。”
林子怡:“……”
林子怡喃喃道:“……怎么总觉得化田兄说了点话本里男主角的暗示性台词,是我话本子读多读傻了么?”
甬道尽头,有一扇红漆大门,隐隐透着光亮。
林子怡熄了手中的火苗,悄悄附耳上去,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却诡异地什么都没听到。
林子怡与雨化田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奇怪,一时有些踌躇。
但既然来到这里,又没有别的路进入,若是因此撤退,又显得有点怂。
他们想了想,还是慢慢推开了门。
门后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也没有想象中其他妖怪严阵以待的场面。
相反,这里十分空荡,没有妖气,却更显诡异。
林子怡和雨化田绷紧了神经,满脸谨慎地四处看着,生怕会蹦出什么机关妖鬼之类。
然而左右看了一会,林子怡却忽然听到有个豪放的男声喊道:“看上面。”
林子怡下意识顺着声音的内容抬头看去,只见岩壁上斜挂着一个乌涂涂的东西,令她辨不清那是什么。她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站立不稳,不多时便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雨化田比起林子怡的状态要好上一些,他只觉得头有些微微的昏沉,看到林子怡倒下,他本能想去扶起,却不想后颈却被人猛地砸了一下,顿时也失去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