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韦携着小明,随典韦一起返回了陈留。
这次返程无需押运货物,所以全员轻装出行,骑着曹操赠与的马匹,只半日的光景便回到了陈留。
众人刚行出密林,便见陈留城前面原本一片刚没脚踝的草地,全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黢黢的焦土,数十名士兵用麻布裹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用叉子和铲子在焦土上翻着什么,偶尔铲起一堆黝黑之物扔到牛车之上。
典韦心下奇怪,忙拦住一个士兵问道:“怎么了?这里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黄巾贼打过来了?”
典韦在军中虽然职位不高,却颇有些名气,那士兵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低声道:“回典韦将军,之前陈留城外聚集了万余病患,半月前已悉数病死,郡守怕恶疾传播到城内,伤及无辜,是以放火将这些尸体全都烧了!还剩些没烧净的,就得靠我们运走了!唉,有温侯的部曲不用,非得用我们亲卫,真是...”
典韦听到温侯,目光一亮,这才想起之前还有一场决斗没有进行,只可惜自己斗气尚未复原,待休养好了,一定要找吕布一决胜负。
张韦看着满地的焦尸,想到醉仙楼中,曹昂的护卫身染恶疾病死后的惨状,心中骇然,这些只不过是无辜的百姓,其中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孩子,他们生前遭受恶疾的折磨,死后却又被大火焚烧,最终弃尸荒野,而这一切都是拜真天教所赐!
他又想起韵儿曾被真天教胁迫欲嫁于他人,只恨得咬牙切齿:于福,你在寿春等着,我们新仇旧怨一起算!
张韦心中唏嘘不已,小明则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色苍白,端坐在马上,目不斜视。只盼早早进城。
主簿张聪早接到了消息,笑盈盈的在城门口迎接众人,将张韦和典韦引入了郡守府。
府中已坐满了人,正兀自谈笑。气氛热烈。
张邈坐在主位,右首坐着吕布,左首的位置空余,显然是留给张韦的,其他位置上都坐满了人。一个个身形健硕,似是行伍之人,张邈对出发前典韦冲撞吕布的事依旧耿耿于怀,所以将典韦安排至末席,
张韦本想邀典韦同坐,但碍于自己是客,不好喧宾夺主,只得作罢。
待他落座,张邈这才双手高举,响亮的击了三下手掌。霎时管乐齐鸣,家丁婢女一个个走马灯似的端着各式菜肴分送到席间,又有婢女侍立左右,不时给宾客添酒。
待菜品上齐,张邈举起酒盏,道:“此番张公子出使濮阳,力克黄巾贼,平定了兖州一场大祸事,实乃百姓之福,我们一起敬张公子一盏!”
张韦连忙摆手。这功劳自然不可能全算在自己头上,但话未出口,众人已将酒干了,无奈。自己只得跟着干了一盏,这次的酒与上次喝的全然不同,闻起来甚是香醇,入口却辛辣无比,张韦赶忙吃了几口菜,压了一压。
只这一会的功夫。张邈朗声道:“今日酒菜管够,大家不醉不归!”说着又拍了两下手掌,霎时管乐齐鸣,一众歌妓迈着舞步,在众人的席前走了一圈,那婀娜的身姿只把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然后才回到场内,翩翩起舞。
众人叫好声,呼喝声,狂笑声不绝于耳,整个堂内人声鼎沸,与曹操家宴那简单却井然有序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邈又喝了几盏,面色略微发红,这才向张韦招了招手,将他唤了过去,附耳道:“贤侄此番帮了曹孟德一个大忙,不知他许了你何等官职?”
张韦笑了笑道:“曹将军未许在下一官一职,何况在下散漫惯了,做官总得被人束缚,在下不喜!”
张邈看了张韦一眼,奇道:“这天下谁人不想当官?当官就可免劳役,免兵役,若做得大了,甚至可以世袭罔替也未可知,偏偏贤侄却如此看的开,当真是稀奇!”
张韦抿嘴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张邈又问道:“此番贤侄送礼给曹操,不知他作何反应?可曾跟你提过袁绍云云?”
张韦知张邈与袁绍有隙,赶忙宽慰道:“曹将军对礼物自然十分满意,又谈及孟卓兄和他是故交,提了些许旧事,至于袁绍,他却只字未提!”
张韦本以为如此一说,那么孰亲孰疏,张邈肯定能听得明白,岂知后者却叹了一气,道:“贤侄有所不知,今日我探得消息,袁绍大败公孙瓒,士气正旺,此时他却派使者去见曹操,只怕有所图谋!”
张韦笑道:“袁绍和曹操本就是同盟,往来使者又何足怪哉?”
张邈干掉了一盏烈酒,挥退身旁的侍女,道:“若非我知贤侄是个直爽的汉子,只怕此时也疑心你转向曹操了!旁人不知袁绍的使者此番的来意,我又岂能不知?袁绍这厮是怨我收留了韩馥,所以要求曹孟德将我杀了!”
韩馥本是幽州牧,但为人生性懦弱,最终被袁绍用计骗得了幽州,他怕袁绍杀掉自己,所以携家眷来陈留投奔了张邈。
张韦大吃一惊:“倘若真有此事,孟卓兄又是如何得知的?”
张邈惨然一笑,道:“曹孟德才起兵几年?自然没有我在兖州树大根深!倘若曹孟德将此事说与你听,那么说明他无意杀我,但他明知你是我的侄子,却偏偏只字未提,那只能说明,他已经对我动了杀意了!之所以尚未动手,不过就是在等个机会,好找个合适的借口将我除了!”
张韦想了想,劝道:“孟卓兄多虑了,曹操刚掌兖州,需得收拢人心,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