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风依宫的宫门随着他的踏出缓缓阖上,只余门口那两盏琉璃灯火依旧闪着稀弱的光芒。
走到红衣女子身旁,他没有像太后所说的那般随便去找个人将这女人带回去,而是自己伸手到她颈下将她横抱起。两人都是浑身湿透,是以身躯紧紧相贴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她呼吸间胸膛的起伏。
熟悉的青竹香钻入鼻息之间,即便是昏昏沉沉的人儿也有所知觉。太过温柔的怀抱与这似曾相识的诡异感都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撑开眼皮,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双眼就像是压了千斤重鼎一般根本打不开。
“百……里……”破碎的呢喃蹦出樱唇,被凄风苦雨彻底打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为她是冷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他又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可她似乎来来回回一直在重复那几个字,他只好皱着眉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诱哄:“你说什么?”
“百……里……”
这一回,他才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愕然、欣喜、激动、千般形容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境。
在这个时候,她叫的是他,而不是南宫萧,这短短的两个字已足以抹平他入宫以来所有的怨怼!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与她相提并论,哪怕是皇位也不行。
翌日中午。
妖冶是被渴醒的,喉咙里火烧火燎得疼,估摸着是昨天跪在雨里着了凉所以发烧了。蓝衣原本一夜没睡守在她床边,见她有了动静,立马倒了杯水给她,温润的清水入喉,她这才好受了些。
“再来一杯!”她哑着嗓子急切道,紧接着又诧异地看了蓝衣一眼,“我是怎么回来的?”
难道是太后见了昏了过去于心不忍所以派人将她送回来了?
蓝衣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立马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妖冶一惊,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妖冶,我以前倒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有本事!”蓝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将刚倒好的第二杯水递了过去,叹道:“就连那个传说中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医都被你收服了!”
“啊?”某人狐疑地被水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才问道:“关他什么事?”
“你不是问我你怎么回来的吗?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整理宫里都传遍了,说是太后趁着皇上不在借机罚跪惜妃,甚至打着处死惜妃的主意,幸得神医求情,这才免了惜妃的死罪。”
“这么严重?”妖冶忍不住惊叹,那老太婆竟然还打算处死她?“不过他为什么要为我求情?我好像跟他也不是很熟啊……”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那神医似乎还对她很有意见的模样!
“所以那个传闻还有后半段呢!”蓝衣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眉梢一挑,方才继续道:“如此清冷孤傲又性格古怪的神医为何会为惜妃娘娘求情呢?当然是因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啦!那位神医定是被惜妃娘娘的万种风情所迷,是以……”她扬了扬声调,故意省略了后半句,一脸暧昧地看着妖冶。
妖冶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嘴角抽搐:“你确定他不是怕我死了之后没了娱乐的对象么?”
“哈?”蓝衣狐疑。
妖冶懒得去跟她解释这几天那神医的古怪举止,兀自撇了撇嘴。
反正说那神医喜欢她她是决计不信的!
蓝衣拍了拍她的肩,一脸郑重:“你可别不信啊,昨夜还是那神医亲自将你抱回来的呢!而且他为你诊治裹着**裸的爱意啊!你说他要是不喜欢你,干嘛不直接找几个小太监鞋女把你带回来得了?”
“送佛送到西你不懂?”妖冶白了她一眼。
蓝衣不满地回嗤她:“凭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他绝对喜欢你!否则依他的性子,这尊佛他才不会去请,更别提送了!”
妖冶却“哈”一笑:“咱先不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的问题,请问你纵横情场多年是几个意思?”
接过杯子正准备倒第三杯水的某人一听这话,直接将整个茶壶扔进她怀里:“灌水去吧你!”说罢,她愤愤地转身拾步就走,身后是一阵狂笑。
妖冶抱着个茶壶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虽觉奇怪,还是掀了被褥翻身下床,准备去谢谢那个神医。
认识他以来,她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隐约感觉那人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在里边儿。说他喜欢她吧,可分明初见时他就对着她发了场邪火,莫名其妙;说他讨厌她吧,可他又总盯着她看,被抓个正着还义正言辞地说她好看!这次更是离谱,竟然为了她这个没有半点交情人去求太后,就不怕太后误会他俩之间的关系把他逐出皇宫或是直接砍了么?
“吱呀”一声推开门去,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神医,又不敢问那些宫女太监,生怕这皇宫里的无聊之人将他们传得更加不堪,只好一个人在御花园闲闲地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