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
是谁?
是谁在叫墨兰?
为何叫得那么凄厉,震得她耳膜都疼。
肩上陡然一重,妖冶连呼吸都在颤抖,不愿去看身前的那个人。
“郡主……你快……跑……”
妖冶承受不住那重量,软着身子跌坐在地上,连带着怀中的人儿一起,如瀑的长发溢满手心,可紧贴着那背上温温热热的粘稠是什么?
眼看着一剑未中,一剑又来,妖冶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颤着双手看着手心里那刺目的红。
“墨兰……墨兰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墨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掉在墨兰的脸上,嘀嘀嗒嗒的苦涩。
蓝衣眼中赤红一片,飞身前来震开了那柄沾满墨兰鲜血的剑。
不断有刺客向妖冶这个目标人物涌来,可她却像失了魂一样看着怀里的女子。
“墨兰,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好不好……你不想我画画、不想我弹琴,我就不画了不弹了好不好?只是你别这么吓我啊……”
“郡……主……”墨兰艰涩地开了口,极力想要扬起一抹笑,最终还是无力地放弃。妖冶连忙握住她的手,眼中总算浮出一丝光亮来:“墨兰,你要说什么?不,你先别说话好不好?你……”
手忙脚乱的胡言乱语被怀中女子轻轻的摇头打断:“郡主……墨兰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不许胡说!”妖冶急声打断。
“郡主,谢谢你对墨兰这么好……谢谢你,从来都不嫌弃墨兰是个丫鬟……墨兰觉得好幸福……希望……希望郡主……可以替墨兰向影月转达一句话……”
妖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你有话要跟他说,你就自己去说……”
墨兰阖了阖眼,虚弱得几乎睁不开:“墨兰怕是……没有机会了……求郡主告诉他,让他……好好地娶个妻子……是墨兰没有福分……不能嫁给……他……”
“墨兰,你不要胡说啊……”妖冶哭得肝肠寸断,差点就连气也喘不上来,大声的哭诉已经逐渐变成了低声的呜咽,“你这个傻丫头,你明明那么怕痛,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你看不出他们只是想杀我吗……傻丫头,你起来啊……”
“郡主……没事就好……”
染血的玉手缓缓抬起,吃力地想要抚上妖冶的脸,给她最后一丝慰藉,可刚刚扬了一点点的距离,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再也没有抬起。
“墨兰……”
歇斯底里的哭喊让蓝衣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不顾一切地杀红了眼。
她没有妖冶与墨兰那样深厚的感情,甚至她与墨兰认识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即便如此,那个纯真得有些犯傻的丫头也是她认定的朋友啊……
身上的伤她就像感知不到的一样,蓝色的衣襟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迹,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肆意地挥舞刀剑,不记得什么剑式,只一个劲儿地想要杀人。
“啊……”
蓝衣的眉毛几乎拧到一起去,身体的左边生生被人切了一部分,痛得难以言喻,趁着对方的剑还未扬起的最后一刻,她一剑挑开了对方面上的黑巾。
妖冶被那痛苦的叫声拉回了神智,颤着薄唇抬眼望去,就看到蓝衣满身是血地站在那里,而她的对面……
紫衣!
“撤……”紫衣眼神一闪,瞬间从袖上扯下一片黑巾再次掩面,飞身跃上暗色的屋檐。
妖冶轻手轻脚地让墨兰靠在一根廊柱上,步履趔趄地冲到蓝衣面前。
已经失去一个,她不能再失去一个。
“蓝……衣……”
一个名字,她都叫得这般吃力。
“放心。”蓝衣想对她笑,可最后扯开的嘴角却比哭还难看。刚刚说完这两个字,眼前一黑,她就晕了过去。
“传太医……太医……”妖冶一边喊,一边试图将蓝衣抱回房去。底下的宫女太监想过来帮她都被她一一挡开,就连有人要去动墨兰,也遭她大喝:“谁准你碰墨兰的!”
墨兰最怕疼了,如果被他们弄疼了,一定会怪她的……
好不容易把蓝衣抱到床上,妖冶又一路小跑着去抱墨兰回屋。大寒的天里,额角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墨兰,冷吗?”妖冶拧了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与血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样易碎的至宝,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从前都是你替我挽髻,今天就由我为你挽吧。”
擦完了脸,就是手,再到身体,从头到尾,妖冶没有让一个人帮忙。
这是她能为墨兰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这丫头还说跟着我幸福,明明是遭罪吧……从前跟着母妃的时候,起码还有娘亲一样的人来疼着你,可自从跟了我,你就只有挨骂的份儿了吧。”
“你说我拿你当姐妹,可哪儿有姐姐这样对自己妹妹的,眼看着剑来了也不知道躲,还害得妹妹因此殒命……”
温柔的凝视陡然变得阴冷,口中的话郑重非常:“墨兰,你放心,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姑息。我一定要她付出百倍的代价来偿你这一命!”
天还没有完全亮,早朝归来的男人几乎是奔着冲进了芳菲殿。
一袭明黄的龙袍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声传来,妖冶却始终没有抬头。
也许她知道是谁,也许不知道,但她并不关心。
“冶儿……”男人沉痛地低喊一声,凤眸中倒映出的不再是昔日风华绝代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