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他走到尸体旁,用脚踢了踢,蹲下身,听了听尸体的心脏,在头顶的方向捏了一个小泥土丘,插了几根空心短竹。接着,他回头找了找,当看到周令祎身旁的酒壶,眼睛一亮,直接取了过来,一边摇晃,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止浅也,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无声盯着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反应。
终于,阳一念完了词,他隔空左抓抓,右抓抓,不知抓到了什么,丢到酒壶里,又朝酒壶里吐了几口唾沫,晃了晃,弯腰,将壶里的不明液体随短竹倒入土丘……
“大功告成。”阳一拍了拍手,笑看络腮胡子,“怎么样,这位老大,你可满意?”
“什么大功告成?!”络腮胡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你可别告诉我,这样就能复活他了!”
“是啊,这样就可以了呀。”阳一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位老大,你不信?”
“老子信了你的邪!”络腮胡子哗地一声抽出大刀,“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阳一吓得双手作投降状,只是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你让大家评评理,你的心愿我有没有完成。”
他咳嗽一声,说得有理有据,“你说——他死得实在冤,把他复活吧——可你也没要求,必须立竿见影地复活呀!唉,我这法子是老家的土法子,效果没那么快,至少要过个……”
“要过个十天半个月,对么?”一旁的独手翁接道。
阳一挑眉,“这位老爷子是个讲理的。”
“我呸!”络腮胡子骂道,“你他娘的当老子傻,没见过世面!老子现在就要你的——”
络腮胡子挥舞着刀就来到阳一跟前。
阳一死死搂住娇娇爹的臂膀,“爹,爹,这人好蛮。”
娇娇爹全身僵硬,木偶般被阳一挡到了前面。
寒光一闪,络腮胡子的刀口没有一点停顿,见无人阻止,阳一心里骂了一声,又将娇娇爹推到了自己身后,“好了好了,我也没说十天半个月!一轮,我只要一轮的时间!”
络腮胡子停住,“什么?”
阳一轻轻挪开络腮胡子的刀,看向独手翁,“老爷子,至少要过十天半个月,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我原本想说的是,至少要过个一盏茶的工夫,等这位老大下回再做庄,我就能让这尸体复活。你们信是不信?”
“……”怎么可能!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独手翁还是被阳一的话勾起了兴趣,“哦?小鬼,若是你没能复活呢?”
“没能复活,你们就杀我呀,我保证不会逃
。”阳一微笑,伸手指了指络腮胡子,“不过,一定要等到这位老大再次做庄哟。”
他特别强调了“再次做庄”这个时间点。
“好!”独手翁表态,“只是一轮的工夫,老夫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独手翁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说不好奇是假的,见独手翁起头,便都默认了他这个提议。于是,游戏继续,这一回,轮到了周令祎做庄。
周令祎的运气永远一般。他想算计独手翁,可惜,这回输在他手上的却是络腮胡子,也就是俗称的,自己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络腮胡子却没选回答问题,而是选了完成心愿。
怎么,他也怕穆夜和独手翁联起手来对付他?还是说,他打着什么别的算盘?
周令祎一转眼珠,冲络腮胡子笑道:“我的心愿嘛,很简单。兄弟你也知道,我们的人刚刚去烧了下里客栈,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辛苦兄弟,让你的人去客栈那边,接应接应我们的人罢。”想隔岸观火?没门儿,把你的人也拖下水,大家一条船上,看谁算得过谁!
络腮胡子的脸色当即变得不太好看。
好久好久,就在周令祎也准备把独手翁那些台词复述一遍的时候,络腮胡子下令:“你们,去客栈那边接应。”
“是!”
那群壮汉起身走向下里客栈。
支走了络腮胡子的人,众人不由看向下一个庄家,阳一。
“嘿嘿,终于到我了。”阳一似乎已等待多时,兴高采烈地摇着自己的骰盅,“来来来,天灵灵,地灵灵,老天保我到天明!左也赢,右也赢,最后我必笑盈盈!开,比小!在场六人,点数比我小者为输!”
啥?!
原本准备开盅的五人全部愣在当场。
“规则我应该没记错吧?”阳一明知故问,“比大比小,可都由庄家来定,对不对?”既然第二小都能比,他这个,自然也能比了。
络腮胡子气势汹汹地亮出自己点数:六和四。
之后是周令祎,娇娇爹,独手翁和穆夜。
等众人全部亮完,阳一笑了笑,无比斯文地亮出自己的点数:两个六,合起来是十二,在场众人里最大的点数。
通杀!
“哈哈,爹,儿子运气怎么样,比你好多了吧!”阳一笑问娇娇爹。
娇娇爹瞥一眼他,缩了缩头,继续当他的闷嘴葫芦。
如果直到此时,众人还不明白自己遭了算计,那他们也算白混这个江湖了。可惜,愿赌服输,三家的眼睛都盯着彼此,所以谁也不能赖账
。
“怎么样,”阳一问,“那大家是选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