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猴瘦的黑衣人并没有顺着水渠往西趟,他在水渠的杂草间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过足踝的山水渐渐地生出一些寒意。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感觉出不会有意外的状况出现,猴瘦人瘦小的身子猝然窜上了水渠,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敏捷朝路口旁的那辆吉普而去。
雨点比先前大了起来,打在车顶盖上的雨点溅起了无数水花,那些水花顺着车身而下,把原本尘灰已久的车身洗刷的分外洁净。
猴瘦人并没有惊动车上的两个公安,在距离车身不足十米的右侧方,哪里有几株苦栗树,不是季节,不见苦栗,猴瘦人一闪身上了树丫,枝桠下雨点陡然密集起来。
在水渠上方的竹林里,大汉停下了脚步,竹林茂密,竹枝叶层层叠加,偶尔有几滴雨水落入脖颈,浑身湿透了的三人倒也没有多大感觉。
这一路上有了太多的沉闷,白结巴显然觉得别扭,即便是身处在大的逆境,来自西街的两个少年依旧还是习惯了那种没油盐的斗口方式。
血性觉得那是一种释压方式,白结巴却把这种方式当成了一种享受。早些年时,白结巴结巴,老在说话上叫血性绕,后来不结巴了,白结巴自然而然的总想在言语上赚点甜头,直到近两年,白结巴饶人的功夫逐渐功力,两人有了旗鼓相当之势。
进了竹林白结巴就握住了血性的手,你没事吧!白结巴低声说,嗓音压的很低,有种怪怪的感觉。
血性从那个宽厚的肩上抬起头,有些虚弱的说,妈的,结巴,这次我叫人砸趴下了,这要传出去,还不丢死人。
靠!白结巴说,你想那个干吊。不过也真是的,咱俩这个无敌的名头是叫你给毁了。
那个车轱辘身材的大汉心说,这俩啥人呀,都这时候了,还这么自恋。
本来对两个少年的叽喳,他到没生出厌烦情绪,这时没忍住,扬手拍了白结巴一后脑勺,妈的,你两个是不是人呀?
咋啦?白结巴被这一后脑勺拍的有点莫名其妙,他知道车轱辘大汉嫌他俩聒噪,他是明知故问,装糊涂。
妈的。大汉说,你不知道你兄弟受重伤了吗?知道你还跟他聒噪。
我有吗?我不就问了句,有事没事吗?白结巴一脸委屈的表情,另只手摸着后脑勺,你干嘛,煽我一个。
草!大汉说,我不煽你煽谁?妈的,这不明摆着伤了吗?你丫的咋那多废话。
血性趴在肩头一脸坏笑,神情里有了几分得意。
没事。血性说,我俩习惯如此,我兄弟不是觉得闷吗?
那个车轱辘身材的大汉显然还是不明白。喂,他朝白结巴叫了一声。
干嘛!白结巴说,我不也受了伤吗?其实,我年龄比他还小。
靠!妈的,真受不了你两个。大汉有点要抓狂了的味道,是不是,也要我背你一段。
看着大汉眼神中生出的暴戾,白结巴寒战了一下,白结巴心说,你寒战个啥呀,咱不带怕的,我白结巴啥时怕过谁。
嗯,不是。我就觉得你……
你啥你的,别你了。大汉打断了白结巴说,还有力气没?
还行。白结巴说,我是谁呀……见大汉手又有了要扬起的架势,这次白结巴学乖了,也不接着聒噪了。
能行,你丫的,还不把你兄弟接过去呀!靠,没见过象你这样憨的。
这一次白结巴脑袋很晕,真的是晕的一塌糊涂,被大汉这一顿呛白,白结巴是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从大汉背后抱下血性,白结巴还在想,咋就叫这屠夫一样的人给绕了呢?失败,真他妈的失败。
这时候,雨幕中传来一声呼哨,由于远再加上雨声倒是不十分尖锐。
大汉拍了拍白结巴说,你们保重,山口有俩吉普,那两个公安会送你俩上医院,记住,啥也别说,啥也不知道,明白吗?
明白。白结巴说,你不跟我们一起吗?问出这句话白结巴也觉得自已挺废的,只是这一夜,除了这个人根本没人可信任。
白结巴这也是情急则乱。
不了。大汉想起出门前五峰的叮嘱,便心硬如铁起来。别在磨叽了,赶紧带你兄弟走。
等等。血性抓住了大汉的衣袖,眼神里有了依依不舍,顶哥!保重!
车轱辘身材的大汉猛然身躯一震,目光中寒意一闪即逝,大汉说,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血性说,是。普天之下有着江城口音,能豪气干云的除了早年亡命天涯的灌顶,还能有那个?顶哥,我就不说谢谢了。
听见这句话大汉自嘲的笑了笑,神情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要谢,你俩该谢谢六峰,那个孩子挺不错。
雨声宽厚了起来,天地一片苍茫。
吉普车在一片天地苍茫的落水声里梨开一道水花,泥土路的原因,路面坑洼积水严重。
绕过半座山岗,车到了烈士林园的正门口,情况有所改善,那一路都是柏油马路,也坑洼也积水,不过积水没连成片,车速也起得来。
白结巴向那个睡眼朦胧的要了半盒烟,或许是伤重的原因,竟管身上透湿,血性依然是眯缝着眼睡过去了。
白结巴也困,他没敢睡,靠那半盒烟提神。
想想这一天一夜的奇遇,白结巴都很感慨,怎么最后就和一帮亡命之徒扯上了,那个顶哥,更不得了,竟然是被通缉的持枪惯犯,而且偏偏是江城鼎鼎大名的灌顶。
不过也别说,如果不是一路枪响着